第二天一早，秦依下楼来，陈姨已经做好了早餐，她到餐桌前坐下来。她早餐一般吃的很清淡，不是白米粥就是小米粥，或者加几个蔬菜饺。
正吃的时候，沈亦然从楼上下来，昨晚没人管他，他在沙发上不小心睡着了，到凌晨三点才醒过来，爬上楼洗漱睡觉。
他到餐桌前坐下来，见桌上只有秦依的早餐，便转头问陈姨：“我的呢？”
完了，没做！
“您平时都不在家里吃早餐，所以我……”
“没做？”沈亦然问。
陈姨点了点头。
秦依正一边吃粥，一边用平板刷资讯，见陈姨一脸窘迫，便替她解围。
把饺子推到沈亦然面前，道：“这饺子我没动过，你将就吃一下吧。”又转头对陈姨道：“去给他拿双筷子。”
陈姨便转身去厨房给他拿筷子。
沈亦然因为之前的事，心里还一股气呢。昨天晚上她对他那么冷漠，更恼火了。最主要的是他昨晚没睡好，现在简直在爆发的边缘。
“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家都算个外人了，连早餐都不配吃，要不我搬出去，把房子过户给你俩？”他是笑着说的，但是笑得人头皮发麻。
说这话的时候，陈姨拿了筷子出来，听见他这话，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
他的表情让秦依都有些不寒而栗。
抿了抿唇，道：“她不是故意的，以后都给你做就是了。”
“以后？”沈亦然依然笑着：“她在我沈家当保姆，连早餐都不知道给主人做，你觉得我还能留她吗？”
秦依觉得他小气，一顿早餐而已，就要把人开除。而且陈姨是她带过来的，把她赶走，明显就是不给自己面子。
她放下勺子，道：“你可以把她开除，但是我习惯她照顾我了，如果她走，我会跟着她一起走。”
沈亦然嗤之以鼻：“所以呢？”
秦依沉默了一会儿，转头对陈姨道：“你去收拾一下，把我的东西也一块儿收上，一会我叫人来接你去长岭南路，今天晚上我们就不回来了。”
长岭南路也是别墅区，里面有几套秦依的别墅。
听这话，陈姨脸色更白了，连忙道：“这件事情确实是我的错，你们不要置气。”又对着沈亦然道：“以后我都会给您做的，不管您吃不吃，我都会给您做。”
沈亦然没有听陈姨的话，盯着秦依道：“怎么，要跟我分居吗？我是没意见，反正平时也不住一个房间，跟分居没什么区别。”
秦依收起看着他的眼睑，没有说话。
正沉默着，沈亦然手机响了，洛薇打来的，他皱了下眉，接通：“什么事？”
那边洛薇本来高高兴兴地跟他打电话，结果他一开口就是不耐烦的语气，瞬间失去交流的欲望。工作时间他们都忙，未必能接到她的电话，所以特意挑这个时间打的，但是这一大早的，谁要接收他的坏情绪。
那边洛薇道：“小依在你身边吗？把手机给她。”
他抬眼看向秦依，真他妈想说不在，但还是把手机递给了她。
秦依看他表情就猜到是洛薇，她伸手接过，声音极其温柔：“妈妈？”
洛薇本来失去了交流的欲望，秦依接过去，温柔轻盈地喊了声妈妈，心情才和缓一点，对她道：“晚上跟亦然一块儿去赵家，小林儿子满月，我和你爸爸出差，就不去了。记得挑个好点的礼物，你要是不知道挑什么，我这里发给你。”
秦依看了一眼沈亦然，他也看着她，表情没有刚刚那么难看了。
她回道：“好，我们会去的。”
秦依的声音比较细，故意大声说话也发不出特别大的动静，平时说话也温声细语，鉴于洛薇是长辈，便更轻柔了些。跟洛薇说两句话，洛薇心里直接听舒服了。
又想起刚刚沈亦然的声音那么冷淡，又跟秦依在一块儿，难免怀疑他们俩是不是又不和了，问道：“你们怎么了，是不是吵架了？”
吵架倒没有吵，就是闹分居。
秦依道：“没有。”
没有？洛薇不信，道：“你把电话给亦然。”
秦依只好把手机还给沈亦然，沈亦然接起：“还有事吗？”语气没有刚开始那么不耐烦，但还是有些情绪没调整好的冷淡。
洛薇一听他的声音就没好气，道：“你是不是在跟小依吵架？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小依平时工作忙，没有那么多时间照顾你的情绪，你收敛一些，别让她受气。”
洛薇上来就是一顿说教，让刚刚平静下来一点的沈亦然怒火又起来了，也不管对面是谁，骂道：“我他妈给她气受？我回家没一个人管我，连顿早餐都没有，我哪里敢给她气受？”
对面洛薇听他直接骂脏话，惊了一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把话说清楚一点。”
秦依和陈姨听他突然吼起来也吓了一跳，秦依吓得手都从桌上缩了回去。
沈亦然说完也意识到这么说话是有些过分了，和缓了一些语气，道：“没什么，有点起床气。”
洛薇不信，道：“有什么事情就好好说，不要嚷嚷，你在她面前说脏话，也不嫌丢人……”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亦然挂断，再听下去，真的会世界末日。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什么也没说，也没吃饺子，径自就往外走去了。
秦依和陈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都松了口气。陈姨问秦依：“那我们？”
秦依道：“不用收拾了。”
被他这么一闹，她也没胃口吃东西了，起身拿包去了公司。
沈亦然开车来到公司的停车场，却没有上去，他靠在车边，不停地抽烟。
越想越气，妈的，明明是他受了气，凭什么都来怪他。
他抽了一支又一支，不知道过了多久，秘书黎照见他今天一直没来公司，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便打电话问。
他接通，对面黎照道：“沈总，您现在在哪儿，三三集团的张总来访，另外还有几份合同需要您签字……”
他不耐烦地打断：“我不来公司就不能运转了？我养你们这么多人是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也要我来？你什么时候撒尿要不要我也来给你安排？”
对面黎照扶了扶眼镜，这段时间对于他这种无理取闹已经见惯不惯了。道：“那您先忙，我去处理。”
沈亦然扯了扯领带，又道：“处理什么？帮我签字吗？你签的算数吗？将来出了问题找你吗？你负得起责吗？”又是一连串的输出。
黎照扶额，淡定淡定，打工人打工魂，看在一个月那么多工资的份上，忍。
没等黎照再说话，沈亦然挂断电话，掐掉烟，进了电梯。
他来到办公室，黎照告诉他三三集团的老总在接待室等他。他却不想见：“谁让你放他进来的，我说我要见他了吗？”
黎照道：“前几天已经敲定了要和他们签合同，所以他今天上门来拜访，顺便谈一谈合同的事情。”
沈亦然不耐烦道：“不签，让他回去，打量我不知道他那点破事，就想来糊弄我。”
黎照不明白什么事情，问：“张总有什么事吗？”
沈亦然冷眼看着他：“现在我说的话这么难懂了吗？是我不会说人话了，还是你听不懂人话了？”
黎照连忙点头：“是，我现在就让他回去。”
刚要走，沈亦然又叫住他：“这报告谁写的？数据分析不会吗？表格不会做吗？写的密密麻麻的数字，给谁看，我是扫描仪吗，可以直接扫进大脑？”
黎照从他手里拿过文件，这个没骂错，这个确实没做好。
一场浩劫终于结束，黎照走出办公室，一批同事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这沈总最近不知上哪儿吃了炸药，一句话不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有时候狠起来连自己都一块儿骂了，下面的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黎照出去后，沈亦然又看了一些文件，把手里的工作都处理掉，才出去吃午饭。
吃午饭的时候，他接到秦依打来的电话。那边响起她温柔的声音：“妈妈说一会儿去给赵疏林儿子挑礼物，你有时间跟我一起吗？”
兴许是因为早上发的那通火，让秦依现在还心有余悸，说话谨慎了很多。
“不去。”他斩钉截铁地拒绝。
秦依沉默了一会，声音放得更低：“对不起。”
沈亦然冷笑一声。
遇到事情她永远都只会说对不起，她从来不会去追究事情的根源是什么，她不在乎他为什么会突然生气，只知道他生气了就要跟他道歉。有时候他自己也奇怪，她的情绪怎么可以平静到那种程度，他做了那么挑战人类极限的事情，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哪怕真的世界末日了，她好像也不会害怕，情绪不会有一丝的波动。自己有时候都有点佩服她，情绪稳定的像弥勒佛。
就算她只是为了秦氏，可是为什么有时候她又可以那么理直气壮地跟他争辩，好像她一点错都没有。每次争辩到最后又回过头来道歉，她就那么讲道理吗？
沈亦然心知肚明，因为她不在乎他。
他没有回应她，挂断了电话。
吃过饭，沈亦然回到公司，黎照又小心翼翼地来跟他讲工作上的事情，这次他没有再发火，认真听他汇报工作情况，并且在有问题的时候耐心地告诉黎照哪里有问题，让下面的人怎么改，直接给出了解决方案。
黎照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没招了，已经疯了。直到他临出门前，沈亦然突然夸他今天领带打的不错，他才相信他真的疯了。
下午，遭到沈亦然拒绝的秦依自己去购物中心买了礼物，然后来到赵家。
她将礼物交给保姆，就到另一边的桌子上坐下来，安静地看着众人吃酒玩乐。
过一会儿，孟思乔来了。
她拉着她到自助餐桌前拿东西吃，她拿起一块提拉米苏：“赵疏月还找过你吗？”
秦依拿了块小蛋糕，摇摇头：“没有。”
“算她识相。”孟思乔道。
俩人拿了吃的到椅子上坐下来。
唐连颂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西瓜，在孟思乔旁边坐下，一边吃，一边低声问孟思乔：“乔姐，谭佳佳是不是你爸的私生女？”
孟思乔扫过去一个眼神：“谁告诉你的？”
“她被人打了，小月到处找人，问是谁打的，后来有一次在医院碰到你爸去看她，她才知道谭佳佳是私生女。”
孟思乔挑了挑眉：“然后呢，你想表达什么？”
唐连颂翘起大拇指：“乔姐威武，打得好。”
孟思乔这才得意的笑了。
唐连颂又道：“怪不得她那天那么怕你，被你那么骂，屁都不敢放一个，合着是登不上台面的私生女，也真是跟她妈一个德性，净勾引有妇之夫，活该被打。”
孟思乔扬了扬下巴：“你那天可不是这样说的。”
唐连颂陪笑道：“那时候我不知道情况嘛。”又对秦依道：“秦依，你那天说的话太漂亮了，小三就是小三，见不得光。”
孟思乔道：“她那天还骂了你然哥，你不生气？”
唐连颂道：“本来是觉得有点过分，后来一想，我然哥做的也不对，要真论门当户对，也就秦依能配得上他了……”
后来的话还没说完，被孟思乔打断：“我呸，谁稀罕配他，人渣一个，他也就配配外面的鸡。”
孟思乔情绪有点激动，声音大的周围的人都听见了，纷纷向他们投来疑问的目光。
秦依扯了扯孟思乔的衣角：“小声点。”
孟思乔却不以为然，声音不减反增：“我大声怎么了，他还敢做不敢当啊？他也算个男人。”
孟思乔还想指名道姓，被秦依拦住：“你骂他没什么，可当初要嫁给他的人是我，现在闹出那么多事儿，不肯离婚的也是我，你这么说他，别人更笑话我了。”
孟思乔这才闭了嘴，过一会儿又道：“要不你干脆和他离了得了，以后就算秦氏破产了，还有我呢，我养你啊。”
秦依笑了笑：“等你继承了你爸的全部家产，我就跟他离婚。”
孟思乔将最后一块儿蛋糕放进嘴里：“快了快了，等着吧。”
晚宴结束已经是九点了，她回到家，家里只有陈姨一个人，陈姨知道她参加了晚宴，所以没给她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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