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林阳休沐之日。这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院外便传来少年清脆的呼喊:“奶奶,姐姐,月娘,我回来了!”
晚娘正坐在檐下整理绣线,闻言心头一震,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只见林阳身着青色儒衫,背着书箧,步履轻快地跨进院门,脸上带着旅途的风尘,眼神却亮得像淬了光。
“阳儿!”奶奶拄着拐杖迎上去,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瘦了些,却长高了,书斋的日子没亏着你吧?”
“奶奶放心,先生和同窗都照拂我。”林阳笑着回话,目光飞快掠过院子,最后落在晚娘身上,快步走上前,仔细端详她的脸色,“姐姐,你的身子好些了吗?颈间还疼不疼?”
晚娘心头一暖,笑着摇摇头:“早好了,你看。”她轻轻转动脖颈,动作利落,“多亏了你时时记挂,还寄来字帖让我消遣。”
月娘也凑过来,拉着林阳的胳膊雀跃道:“哥哥,你寄的《兰亭集序》我天天练,姐姐说我进步可大了!”
林阳笑着从书箧里掏出一个布包:“我给奶奶带了县城老字号的桂花酥,给姐姐和月娘带了胭脂水粉,还有先生赠我的几本孤本字帖,咱们一起临摹。”
说话间,沈砚也恰巧从外面回来,他刚跑完一趟镖,换下劲装,身着一件素色长衫,更显沉稳。见林阳归家,他上前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回来得正好,路上辛苦了。”
“沈大哥。”林阳恭敬地拱手,眼里满是敬佩,“劳你一直照拂家里,我在书斋也时常听闻你的事迹,说你是咱们这一带最可靠的镖头。”
沈砚笑了笑,递过一个油纸包:“路过书斋附近时给你带的砚台,质地细腻,写起字来顺手。”
林阳接过砚台,连连道谢,小心翼翼地放进书箧里。
一家人进屋坐下,奶奶忙着去厨房张罗饭菜,月娘陪着林阳说话,晚娘则去把自己近来绣好的“松鹤延年”床幔绣片和牡丹团扇取了来,摆在桌上。
林阳凑近细看,只见“松鹤延年”绣片上,苍松挺拔,仙鹤展翅,针脚细密如织,丝线光泽流转;牡丹团扇上,姚黄魏紫相映成趣,花瓣层层叠叠,连花蕊上的露珠都栩栩如生。
“姐姐的手艺越发精湛了!”林阳赞不绝口,转而又皱起眉头,“只是姐姐莫要再像从前那般劳累,身子才是根本。我如今在书斋已能帮先生誊写文稿赚些碎银,往后家里的用度,我也能分担一些。”
晚娘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傻孩子,姐姐喜欢绣活,如今在家做定制,不累的。你好好读书,便是对我们最好的分担。”
沈砚在一旁附和:“林阳说得对,往后绣活不必赶工,有我在,断不会让你们姐妹和奶奶受委屈。”
说话间,奶奶已端上了满满一桌子菜:清炒时蔬、炖鸡汤、红烧鱼,还有林阳最爱吃的糯米藕。一家人围坐在桌前,欢声笑语不断。林阳说起书斋的趣事,说先生如何指点他做文章,同窗如何与他切磋学问;晚娘说起近来的绣活,说张府小姐收到绣片后特意派丫鬟送来谢礼;沈砚则偶尔插言,说起跑镖途中见到的奇花异草、各地风土,都捡着轻松有趣的讲。
饭后,林阳陪着晚娘坐在院中的槐树下,看着她绣“渔樵耕读”四条屏里的“读”字屏——书生临窗而坐,手捧书卷,眉目间满是专注。
“姐姐,你绣的书生,倒有几分书斋同窗苦读的模样。”林阳笑着说,“等我将来科举得中,你也给我绣一幅这样的绣片,挂在书房里。”
晚娘点点头,手里的绣针并未停下,指尖的丝线正勾勒出书生手中书卷的边角。
林阳望着绣绷,忽然想起一事,从书箧里取出一张纸:“对了姐姐,先生的友人近日要为家中长辈贺寿,听闻你的绣艺出众,想托我问你能否接下一幅‘福禄寿喜’的中堂绣品,酬劳给得很是体面。”
沈砚坐在不远处整理镖囊,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见晚娘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便没有多言,只低头继续擦拭镖上的铜饰。
晚娘停下绣针,接过林阳递来的纸,上面写着贺寿绣品的尺寸和大致要求,字迹工整,显然是先生代为拟定的。她沉吟片刻,算了算手头现有绣活的工期,抬头看向林阳:“这活计我能接,只是要多等些时日,得把手里的四条屏绣完才行。”
林阳立刻笑了:“我就知道姐姐能行!先生的友人不赶工期,只说贺寿前交付便可,我明日回书斋便替你回话。”
月娘凑过来,指着纸上的“福禄寿喜”字样:“姐姐,到时候我帮你穿线吧?我现在穿线可快了,还不会打结!”
晚娘笑着应允:“好啊,有你帮忙,我也能省些力气。”
一旁的沈砚闻言,抬眸看向三人,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院子里的槐树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叶缝洒下斑驳光影,落在绣绷上、字帖上,也落在一家人眉眼间的笑意里,平和又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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