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股威压面前，两侧那些强大的仙官神将都显得渺小如尘埃。
托塔天王李靖的投影就站在武将序列的最前方，深蓝色元帅制服一丝不苟，左手托着旋转的玲珑量子塔，脸色冰冷如铁，目光如同两柄实质的利剑，死死钉在孙悟空身上。
三太子哪吒的投影则站在李靖身后稍侧的位置，换了一身崭新的备用“业火红莲”机体，俊俏的脸上没了往日的张扬，紧抿着唇，眼神复杂地盯着悟空，有忌惮，有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孙悟空深吸一口气，压下因近距离面对宇宙级AI核心而产生的本能悸动。
他按照太白金星之前简单告知的“觐见礼仪”，并未跪拜，只是对着那高踞王座的玉帝投影，抱拳微微一礼，声音平静无波，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
“新任弼马温，孙悟空，参见玉皇大天尊。”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在这充斥着冰冷数据流和能量威压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玉帝那双由星系坍缩构成的眼睛，光芒微微流转了一下。
一个宏大、冰冷、毫无感情起伏的电子合成音，如同宇宙本身的低语，从王座方向传来：
“孙悟空。”
仅仅是一个名字的呼唤，却仿佛蕴含着审判的意味。
大殿两侧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汝本东胜神洲花果山星云孕育之异数，天生地养，本有向道之机。”
玉帝的声音毫无波澜，如同宣读既定程序，
“然，汝不明天数，不尊法度。先犯东海星盟，强夺‘定海神针’引力弦控制器；再闯幽冥星港，篡改生死簿基因数据库；更于花果山星港，抗拒天兵，伤吾大将，扰乱秩序，罪孽深重！”
冰冷的字句如同重锤，敲打着大殿的寂静。
李靖的投影波动了一下，哪吒的眼神更加锐利。
“然，”
玉帝的话锋陡然一转，
“念汝初诞混沌，灵性未泯，且身具神通，或可雕琢。更兼太白金星力谏，言汝心中亦有‘序’之雏形。朕，上体天心，下念苍生，特赦汝过往罪愆！敕封汝为‘弼马温’正神，掌天马星云牧场，享长生之禄，位列仙班！”
随着玉帝的声音，一道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布满玄奥符文的“仙箓”，以及一枚由混沌玉髓雕琢而成、形似马头、内部流淌着星云光晕的“弼马温官印”，从王座上方缓缓飘落，悬停在孙悟空面前。
“望汝自此洗心革面，恪尽职守，体悟天道秩序之宏旨。以汝之力，牧养天马，拱卫天庭。若有寸功，自有封赏；若再生异心……”
玉帝的声音陡然转寒，整个大殿的温度仿佛瞬间降至绝对零度，两侧的能量光柱都剧烈波动起来，
“定当启动‘归零协议’，将汝连同花果山叛逆之源，彻底从宇宙常数中抹除！勿谓言之不预也！”
冰冷的警告如同宇宙终焉的宣告，带着不容置疑的毁灭意志。
孙悟空抬起头，真视之眼迎向玉帝那双冰冷的星系之眼。
他没有立刻去接那悬停的仙箓官印。大殿内一片死寂，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等待着他的反应——是感恩戴德？还是桀骜不驯？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在足以冻结灵魂的威压中，孙悟空缓缓抬起手。
他并未如众人预想般直接抓向仙箓官印，而是屈指，在那枚象征着弼马温权柄的混沌玉髓官印上，轻轻一弹。
叮——！
一声清脆悠扬、如同玉磬敲响的声音，瞬间打破了灵霄宝殿死水般的沉寂，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孙悟空屈指轻弹，动作随意得如同拂去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
混沌玉髓雕琢的弼马温官印微微震颤，其内部流淌的星云光晕也随之荡漾了一下。
他并未立刻去接，甚至没有看那枚象征天庭恩赐与束缚的印信。
真视之眼平静地抬起，穿过两侧如同冰冷雕塑的仙官神将，越过那九重玉阶的森严距离，径直迎向王座之上那双由坍缩星系构成的、漠然俯视的“眼睛”。
没有愤怒，没有屈辱，也没有感恩戴德的激动。
那双金睛深处，是沉淀如渊的冷静，是洞穿表象的洞察，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在评估某种新奇造物的探究。
“玉帝陛下，”
孙悟空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奇特的穿透力，将大殿中无形的威压撕开一道缝隙，
“赦罪也好，封官也罢，俺老孙既然来了，这‘弼马温’，自会去做。”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李靖那冰冷铁青的脸，掠过哪吒眼中复杂的审视，最后落回玉帝那模糊的星系面容上，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不过，俺老孙做事，有自己的规矩。天马牧场，俺会管好。至于这‘天道秩序’是个什么章程……”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如同在掂量一个陌生的物件：
“俺老孙，得亲眼看看，亲手试试，才知道它配不配得上俺老孙的‘恪尽职守’！”
话音落下，他不再多言，随手一抄，将悬停在面前的那卷能量仙箓和混沌玉髓官印捞在手中。
仙箓入手温润，其上的符文如同活物般流转，试图与他建立某种精神链接；官印冰凉沉重，马头造型透着一种被驯服的意味。
孙悟空看也不看，心念微动，仙箓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腕部的个人终端（由花果山生物水晶改造），官印则被随意地塞进了渊狱装甲的一个外挂储物格里，动作之随意，仿佛丢进去的只是一块路边捡的石头。
整个灵霄宝殿，落针可闻。
玉帝那双星系之眼，光芒流转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没有立刻响起，那无边的威压在孙悟空那近乎“无视”的态度下，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两侧的仙官神将们，数据流或能量波动都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托塔天王李靖的投影，左手托着的玲珑量子塔旋转速度明显加快，深蓝色元帅制服下，拳头几不可察地握紧。
狂妄！
无法无天！
这是所有注视者心中最强烈的念头。
从未有任何一个被“招安”的妖王，敢在灵霄宝殿，在玉帝面前，如此……轻描淡写，甚至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然而，孙悟空却已转身。
他不再看那高高在上的王座，不再理会那些冰冷或愤怒的目光，扛着那根已缩小藏于耳后、却仿佛无处不在的金箍棒，迈开脚步，踏着混沌玉髓铺就的地面，向着殿门方向走去。
步履沉稳，渊狱战甲在殿内柔和却又冰冷的光线下，折射出深邃的暗紫光泽。
“退下吧。”
玉帝那毫无波澜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如同最终的判决，为这场充满无声交锋的觐见画上了句号。
没有褒奖，没有斥责，只有三个冰冷的字。
孙悟空的身影消失在缓缓闭合的殿门缝隙之外。
殿内，那浩瀚如星海、冰冷如铁律的威压，在殿门彻底关闭的瞬间，仿佛才重新凝聚、流淌起来。
但其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被搅动过的涟漪。
灵霄宝殿外，水晶广场上。
太白金星那仙风道骨的全息投影早已等候在此，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可掬，仿佛殿内那剑拔弩张的一幕从未发生。
他手持玉柄光尘拂尘，拂尘丝无风自动，挥洒着令人心神宁静的光尘。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得授仙箓官印，位列仙班，从此长生逍遥，前途无量！”
太白金星的声音如同春风，带着恰到好处的恭维。
孙悟空脚步未停，径直走向停泊在广场边缘的星槎，淡淡道：
“前途？金星老儿，客套话就省了。那天马牧场在哪儿？带路吧。”
太白金星笑容不变，对悟空冷淡的态度恍若未觉：
“大王快人快语，老朽佩服。天马星云牧场，位于凌霄界域外围的‘天河支流’星区，距离此地约有七千星里。陛下已着‘御马监’为大人备好府邸、仪仗及一应牧监属官。老朽这便引大王前往赴任！”
他拂尘一挥，脚下能量云雾升腾，托着他飘向停在一旁的“云霓号”。
孙悟空则登上星槎，引擎启动，幽蓝的空间涟漪荡漾开来。
两艘星艇一前一后，再次驶离灵霄广场，沿着那璀璨的“天河”支流航道，向着界域外围飞去。
沿途依旧是美轮美奂的琼楼玉宇、浮空仙岛，但越是向外，景象便渐渐不同。
宫殿群落变得稀疏，仙官穿梭的身影也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更加辽阔、能量气息也更加“原始”和“野性”的星域。巨大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能量星云如同无垠的草场，其间点缀着一些人工建造的、风格粗犷的牧场空间站和行星级生态圈调节器。
这便是“天马星云牧场”——天庭重要的战略资源产地，培育和放牧着名为“星海天马”的珍贵生物飞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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