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震闻言,浓眉紧锁,摸了摸下巴新生的胡茬:“那就是说,撞上吐蕃人,基本免不了一场厮杀?咱们这些人,虽说都俱身手,若真遇上成建制的吐蕃马队……”他没说完,但意思明确。
江湖中求生靠的是韧劲与运气,面对正规骑兵冲锋,是另一回事。
吴七郎年轻气盛,却也知轻重,喃喃道:“听闻吐蕃骑士悍勇,甲械亦精……咱们带着女眷车驾,跑是跑不过的。”
江逸风点点头,指尖移向另一条路线:“其二,向东北,先至嶲州,再转雅州,穿越邛崃山至茂州、叠州,而后入陇右。”
他目光扫过众人,“此路绕远,山势连绵,道路崎岖,耗时必然更长。
且沿途羌戎部族杂处,时附时叛,劫掠之事,恐亦难免。”
屋内一时安静,只余烛火哔剥。
萧灵儿与阿娜希塔、帕丽娜坐在稍远些的凳上,也凝神听着。
王泓沉吟片刻,缓缓道:“羌戎部族,虽亦剽悍,然其势散,各为生计,未必如吐蕃那般有组织地截杀唐人。
且其与吐蕃、与朝廷关系微妙,或可周旋。
即便冲突,多为求财,未必死战到底,亦少掳掠匠人之习。”他看向江逸风,“相较之下,某以为,嶲州之路,虽远且杂,险处却稍可控。”
赵震挠了挠头:“王头领说得在理。
吐蕃那是狼群,撞上了就是你死我活。羌戎嘛,更像是山里的豹子,独个或小群行动,吓唬驱赶或给些买路财,或许能过。
咱们这几十号人,结阵自保,只要不遇上大部,应当有隙可乘。”
吴七郎也道:“而且走嶲州,毕竟还在朝廷宣称的州郡之间,就算控制不实,名义犹在,总比一头扎进吐蕃眼皮底下强。”
江逸风听着他们分析,心中权衡已定。
他自然知晓吐蕃正值勃兴期,其东南扩张锋芒正锐,与之硬碰绝非明智。
而羌戎部落的矛盾更多在于生存资源,非你死我活的国族之争,确有转圜余地。
“既如此,”江逸风手指在嶲州方向轻轻一叩,“便取道嶲州。明日便检点行装,后日一早出发。”
他目光转向三女:“此行山路漫长,车驾恐更颠簸,你们需多忍耐。”
萧灵儿挺直背脊:“阿郎放心,山中七十余日都过来了,不怕坐车。” 阿娜希塔与帕丽娜也轻轻点头,神色平静。
江逸风又对王泓道:“粮水药物务必充足,尤其御寒之物,邛崃山高处恐有积雪。
另备些盐、茶、寻常布匹,若遇部落纠缠,或可作交涉之用。”
“是,某省得。”王泓应下。
决策已定,众人心中反而踏实了些。
未知的前路有了大致方向,即便是更曲折的那条,也好过直面确知的刀锋。
各自散去准备,院落中响起轻微的检查器械、捆扎行李的声响。
冬日的阳光透过高墙,落在略显冷清的庭院中,带不来多少暖意。
自调任这东都留守副使的闲职,薛孤吴仁的府邸便门庭日渐寥落。
旧部不敢登门,新贵不屑结交,这份冷清,薛孤知瑾早已习惯。
然而,最近,这份冷清却被几份意想不到的“热络”打破了。
正厅内,薛孤吴仁端坐主位,面色沉静如古井,唯有指节轻轻叩着紫檀木椅的扶手,泄露出些许心绪。
下首坐着今日第三位访客——一位身着浅绯官袍、约莫四旬年纪的官员,姓崔,官居东都畿县某曹参军,正满面堆笑,言辞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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