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年的长安，皇宫内立政殿的鲛绡帷幔在暮春的风里轻轻摇晃，檐角铜铃撞碎了一地残阳。
大唐最尊贵的女人长孙皇后半倚在紫檀云纹榻上，指尖堪堪触到案几边缘的《女则》手稿，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腕骨垂落下来，惊得跪在榻前的尚宫苏氏慌忙捧住。
皇后殿下，苏尚宫嗓音发颤，七破间色裙上的蹙金绣纹在烛火里明明灭灭，太医署的何医正已在外头候了三个时辰......
殿外忽起骚动。二十余名着青碧圆领袍的宫女们捧着药盏疾步穿廊，金丝熏炉腾起的安息香雾被搅得支离破碎。
内侍省少监王德佝偻着背，手中拂尘几乎要扫到太医令的幞头：圣人的马队已过朱雀门，脉枕，快把西域进贡的犀角脉枕呈上来。
不远处传来一声唱喝：圣人驾到。
随着黄门侍郎的唱喏，大唐皇帝李世民玄色常服的下摆卷着帝王的威压撞进殿来。
“你等庸医，要是救不回皇后，哼哼，朕让你们。。。。。”帝王一脸的阴郁。
何医正捧着的青瓷药碗应声而碎，褐色的汤药在织金地衣上蜿蜒成诡异的图腾。
观音婢......帝王的声音卡在喉间。
榻上人鸦青长发散在杏黄隐囊上，眼角那颗朱砂痣淡得像是要化进烛影里。
三日前尚能提笔批阅命妇奏表的皇后，此刻连抬起指尖的力气都被剧咳撕得粉碎。
李世民紧紧握着这位陪伴自己走完大半生的爱侣的手掌，眼中升起一团水雾。
“二郎，生死有命，你不用太难过，”长孙皇后那声音还是以往的温柔。“只是有些舍不得你和几个孩子。”
稍作喘息，长孙皇后接着说道：“二郎，生死命中定，御医也没有办法，万万不要因此而怪罪他们。”
李世民强忍泪水，扭过头，看了一眼屋内吓得成了鹌鹑般的一群太医，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神药两解”四字浮上了帝王的心头。
“去，传太史令，”
“诺”，身边，王德急忙应了一声，小跑出了房间。
不大一会，王德喘着气，领着太史令李淳风，赶到了立政殿。
此时的长孙皇后刚又一阵剧烈咳嗽，人已昏厥了过去，太医令杨医正精通针灸，急忙取出银针施针。
李世民后退了几步，转身对李淳风道：“那袁天罡死前有没有留下什么手段？”
李淳风急施一礼：“没有，说走就走了，啥也没留下。”
稍稍抬头偷瞟一眼这位帝王，看到帝王眼中全是焦急，李淳风又给出了一个希望，“听说，张果现在在洛阳。”
“嗯，”李世民稍一迟疑，“出来，去洛阳寻张果前来，不，是请，要客气一些。”
暗外走出一人，身着劲装打扮，正是武德司总管李客师。嘴里回道：“诺，”此人便是李靖之弟，喜好打鸟养鸟，在玄武门事件时出过大力，深得皇帝信任。
不大一会，一群飞奴（鸽子）带着使命，飞出了皇宫，朝洛阳方向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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