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
京郊,平野。
旌旗密布,铠甲反射着日光。
一年一度的春狩大典,今儿个开场。
三丈高台早就搭好了,铺着黄缎,绕着九龙,气派得很。
景泰帝朱祁钰一身戎装,亲自坐着。
他身后,文武百官,各国使节,一排排坐满了人。
个个伸长了脖子,都想亲眼看看大明的军威。
“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喊声震天动地。
京营十二团营的兵,开始进场。
最先是五军营,铁甲扣着铁甲,长刀亮得晃眼。
他们踏着整齐的步子走过高台,每一步,都震得人心口发闷。
气势压人。
“好!不愧是我大明精锐!”
魏国公徐承宗拍着巴掌大笑,满脸通红,得意的瞥了眼旁边脸绷得死紧的于谦。
跟着是三千营的骑兵。
铁马奔腾,卷起漫天尘土,在场子里来回冲刺。
各种高难度的骑射动作,换来一片叫好。
景泰帝点了下头,脸上没多少笑。
他的视线,总是不住的飘向自己身边的儿子。
朱见济小小的身子,裹在厚锦袍里,脸色平静,一点也看不出紧张。
一个时辰度过了。
京营各部都展示完了。
那股子强盛的气势,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血脉偾张。
“父皇,我大明有这种雄师,还愁北边的蛮子不灭,四海不太平么!”
一个勋贵子弟激动的站起来喊道。
“说得好!”
魏国公那帮人捻着胡须大笑,场子里的气氛烧到了顶点。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尖着嗓子高声唱喏。
“宣——东宫武学学员,入场演武——”
声音落下,全场一下安静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射向了演武场的入口。
来了。
今天真正的好戏。
片刻后,一队人稀稀拉拉的兵,迈着一种古怪但又整齐的步子,进了场。
他们没有发亮的铠甲。
只有一身灰布军服,外面套了件皮坎肩。
没有威风的仪仗。
只有几面简单的蓝色小旗。
人少的可怜。
满打满算,不到八百。
这支队伍跟之前气势雄浑的京营精锐摆在一起,活像是一群要饭的闯进了王爷的酒席。
高台上,勋贵的席位里,爆出一阵压不住的偷笑。
“呵,这就是太子殿下的新军?我还以为哪家大户的家丁出来玩呢。”
“嘘,小声点,给殿下留点脸面。。。不过,这连盔甲都凑不齐,还打个屁的仗?”
魏国公徐承宗脸上的轻蔑不加掩饰,对着旁边的定国公笑道。
“看着吧,等会演习开始,咱们京营的儿郎们一个冲锋,就能把这群泥腿子碾碎。”
景泰帝的手,在龙椅扶手上悄悄攥紧。
手背青筋都爆出来了。
他心里担忧,但只能选择相信自己的儿子。
于谦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死死盯着场里那支不起眼的队伍。
他总感觉,这支军队身上,有种他说不出的东西。
演习题目很快公布。
东宫武学学员,守卫中央高地,抵抗三千京营老兵的正面冲锋。
“轰”的一声。
全场都炸了。
三千对八百。
还是正面野战。
这哪是演习,这分明是屠杀!
“殿下,这不公平!”
沈炼急的一步窜上来。
朱见济却抬手拦住他,嘴角反而挑起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沈先生,看着就是。”
对面的京营阵中,指挥的千总是魏国公的远房侄子。
他狞笑一声,拔出腰刀往前一指。
“儿郎们!给对面的太子亲军松松筋骨!冲!”
“杀!”
三千京营老兵,卷着杀气压了过来。
战马嘶鸣,刀枪的寒光连成一片。
那股子扑面而来的煞气,让高台上的文官们脸都白了。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掉了下巴。
面对那雷霆万钧的正面冲锋,八百新军并没结阵硬顶。
几声尖锐的哨响。
整支队伍“哗”的一声散开。
竟然分成了几十个十几人的小队,朝四面八方穿插过去。
“他们在干什么?跑了?”
“不对!你看他们的旗语和哨声!”
于谦突然站了起来,眼睛瞪得滚圆,满脸都是不敢相信。
那些小队之间的配合默契到吓人。
时而交替掩护,时而从侧面骚扰。
他们手里的火铳不断响起,每一次枪响,都精准的打在京营冲锋队列的军官或旗手身上。
京营的冲锋阵型虽猛,却被这群灵活的小队叮得浑身难受。
速度越来越慢。
指挥也开始乱了。
“废物!一群废物!”
京营的指挥官气得跳脚,“传令!别管阵型了!给老子追!碾碎他们!”
追击的命令一下,京营的阵型彻底拉长,乱成一锅粥。
就是现在。
朱见济眼里寒光一闪。
高地上,郭勇猛的把手里的红旗挥下!
几十个新军队员从背囊里掏出些黑乎乎的陶罐,点着了引线,奋力往前抛。
那些陶罐在半空划出几十道弧线,准准的落进京营混乱的阵型中央。
“那是什么玩意?”
魏国公伸长了脖子,满脸的莫名其妙。
下一刻,他知道了。
“砰!砰!砰!”
几十个陶罐同时爆开。
没有火光,没有爆炸。
只有一股股黄黑色的浓烟冲天而起,瞬间就连成了一片巨大的烟幕。
整个战场,方圆几百步,全被笼罩!
伸手不见五指!
“咳咳!什么鬼东西!”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人呢?王二狗,你在哪儿?”
浓烟里,京营的兵彻底没了方向,到处乱撞,惨叫声,咳嗽声,咒骂声响成一片。
指挥系统,在这刻彻底瘫痪。
高台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片烟雾。
魏国公脸上的笑,彻底僵住了。
“妖术。。。这是妖术!”
一个胆小的官员尖叫起来。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鼓点,从烟雾里清晰的传了出来。
那鼓声不快不慢,却带着一种铁血的秩序感。
好像能把人心都安定下来。
烟雾中,一道道命令冷静的传达出去。
“结阵!”
“长矛手在前!三排轮转!”
“火铳手居中!自由射击!”
烟雾边缘,一个又一个混乱的京营士兵哀嚎着冲出来。
他们刚想呼吸口新鲜空气,迎面撞上的,却是一面由长矛组成的钢铁墙壁。
“噗!噗!”
冲最前面的兵,直接被戳成了血葫芦。(演习用的长矛都包了头,只为判定胜负)
紧接着,墙内,爆发出炒豆子般的密集枪声。
“砰砰砰!”
一排排火铳手从长矛的缝隙里伸出枪口。
射击。
后退。
装弹。
后一排无缝的补上。
三段击!
那些冲出烟雾的京营士兵,就这么一头撞进了一台高效运转的杀戮机器里。
成排成排的被“射杀”。
身上爆开一团团白色的石灰粉。
这已经不是战斗。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京营的士气,在短短几十息内,彻底崩了。
“败了!快跑啊!”
不知谁喊了第一声,剩下的兵扔下兵器,掉头就跑。
彻底溃散。
风,慢慢吹散了浓烟。
演武场中央的景象,清晰的摆在每个人眼前。
一个由八百人组成的严整空心方阵,静静的立在那。
阵列之外,是几千个丢盔弃甲,满地打滚的“尸体”。
整个世界,安静了。
那几万人的喧嚣,那震天的战鼓,那得意的嘲笑,全都没了。
只剩下风声。
在每个人耳朵边呼啸。
高台上,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景泰帝死死抓着龙椅扶手,指节因为太用力而发白。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
脸上的震惊,正一点点变成狂喜。
于谦张着嘴,花白的胡子在风里抖着。
这位看惯了沙场的兵部尚书,此刻脑子一片空白,嘴里只是重复着一句话。
“神了。。。神了啊。。。”
而魏国公徐承宗和他身边的勋贵们,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公鸡。
一个个面如死灰。
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们脸上的笑还挂着,僵硬的。
配上眼睛里的惊骇和绝望,组成了一幅可笑又可悲的画。
【惊掉下巴.gif】
朱见济站在他父亲旁边。
他迎着风,看着自己一手造出的战果。
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冰冷的笑。
这场戏。
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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