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能。”喻万春摸摸他的头，“但行侠仗义不是只有武功高强才行。陈先生教书育人，是侠；你们杨大哥哥让大家有饭吃，是侠；静文姐姐照顾你们，也是侠。每个人，只要在自己位置上做对的事，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就是侠。”
一个孩子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学武功？”
“下午就可以。”喻万春说，“但学武不是为了打架，而是为了强身健体，保护自己。记住，十贯盟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不得恃强凌弱，不得滥杀无辜。”
“那要是坏人欺负我们呢？”一个小男孩问。
“那就反抗。”喻万春认真地说，“能制服就不伤，能讲理就不动手。如果对方十恶不赦……那就用最小的代价，制止最大的恶。”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头。小七却问，“先生，什么叫‘最小的代价，制止最大的恶’？”
喻万春想了想，说道，“比如，你们看到一个恶霸在欺负老人。如果你们能喊来人吓走他，就不要自己冲上去拼命；如果必须动手，打晕他就好；如果他非要取你们的性命，你们也要学会反抗！”
他看向所有孩子，“我要教你们的，不只是怎么打，更是何时打、为何打。武是术，侠是道。有道无术尚可学，有术无道终成魔！”
陈实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喻先生这番话，可做蒙学开篇。”
下午，练武场上。
李南风亲自给孩子们上第一堂武术课。
他没有教复杂的招式，而是从最基础的站桩开始。
“双脚与肩同宽，膝盖微屈，背挺直，目视前方。”喻万春示范着最基本的马步，“先站一刻钟，感受大地的力量。”
六月的阳光有些灼人，但孩子们都咬牙坚持着。
最小的丫丫腿抖得厉害，却不肯坐下。
这可比原本那些拿着鞭子看着孩子们训练的人强多了，而孩子们积极性也更足！
杨静文在一旁看着，随时准备照顾体力不支的孩子。
一刻钟后，大部分孩子都满头大汗。
李南风让他们放松，然后开始教他们如何拉伸，活动身体，还用从密室内搜寻来的一本秘籍上教大家呼吸之法。
“吸气时，想象天地清气从头顶灌入；呼气时，想象浊气从脚底排出。呼吸要深、长、匀、细。”
小七学得最快，很快就掌握了要领。
喻万春在一旁暗暗点头，这孩子资质确实不错。
接下来的几天，山寨的生活规律起来。
早晨读书，下午习武，晚上孩子们聚在一起听喻万春讲故事，不是才子佳人，而是岳飞抗金、包公断案、游侠列传之类改编的故事。
喻万春发现，那个九岁男孩，对草药特别敏感。
杨静文采药回来，他能准确说出大部分草药的名称和用途。
“我爷爷是郎中……”石头小声说，“我小时候跟着他采过药。”
杨静文如获至宝，开始专门教他医术。
而另一个叫春妮的十岁女孩，手特别巧，见杨静文衣服被树枝划破了，竟缝补出像花朵一样的补丁。
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特长。
喻万春让李小北记录下来，准备因材施教。
第三天傍晚，出发前的最后一夜，李南风将小七单独叫到后山。
他也发觉了小七练武的天分，觉得小七是个奇才。
“小七，明天我要下山办事，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李南风说，“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帮着陈先生、小北哥哥照看好大家。”
小七郑重地点头，“师傅放心，我会的。”
“还有，你的功课不要落下。我回来要检查《千字文》背诵，如果全对，我教你一套拳法。”
小七眼睛一亮，“真的？”
“君子一言。”李南风拍拍他的肩，“但记住，我不在时，如果山寨遇到危险，你的任务不是拼命，而是带着大家从后山的密道撤离。密道的位置杨大知道，明天他会告诉你们几个大孩子。”
小七似乎意识到什么，“师傅，你们要去办的事……很危险吗？”
李南风没有隐瞒，“有些风险。但我们有准备。你要做的，就是守好这个家。”
“家……”小七重复着这个字，眼圈忽然红了，“师傅，这里真的是家吗？”
“是。”李南风肯定地说，“只要你们愿意，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家。”
小七抹掉眼泪，他是孤儿，而现在，他有家了……
而家，是需要珍惜，需要保护的……
夜幕降临，山寨里点起了灯。
孩子们吃过晚饭，在院子里围着喻万春听故事。
李南风站在高处，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李永春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舍不得？”
“有点。”李南风承认，“这些孩子刚安定下来，我们就要离开……”
“不舍得？”李永春虽然被李南风劈了一刀，但是误会已经解除，此时二人说起了悄悄话。
“只是想起我小时候。”李南风摇摇头，不再言语。
李永春看了看李南风，又看了看远处与孩子们玩闹的李小北，没再说话。
时间渐晚，孩子们回宿舍睡觉去了。
喻万春看着李南风与李永春过来了，便开口问道，“杨大那边安排好了吗？”
“安排了八个十贯盟的人，加上杨五、杨大小北等人，守寨足够了。”李南风顿了顿，“倒是你，喻先生，我总觉得你心里还藏着什么事。”
喻万春沉默片刻，望向夜空，“南风兄，你说汉阳王训练这些死士，到底想干什么？如果只是想夺位，为何要费这么大周章训练孩童？成人死士虽然忠诚度可能不如从小培养的，但见效快，成本低。”
李南风也陷入沉思，“你的意思是……他有更大的图谋？”
“孩童死士，可以完全塑造成他想要的样子。”喻万春缓缓道，“可以安插进任何地方，从底层慢慢爬升，十年、二十年后，可能成为朝廷官员、边关将领、富商巨贾……那时候再发动，才是真正的天罗地网。”
李南风倒吸一口凉气，“若真如此……他谋划的恐怕不是一时政变，而是改朝换代！”
“所以‘江鸽子’这个线索至关重要。”喻万春眼神坚定，“我们必须找到这个转运节点，摸清他们的输送网络。只有这样，才能顺藤摸瓜，找出那些已经被输送出去的死士。”
李南风看着喻万春，一阵无言。
“呵呵，但愿是我想多了吧。”喻万春看着大家面面相觑的表情，缓解气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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