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影察觉到身后袭来的危险。她腰身一扭,避开了那道寒光的直刺。袭击者身手迅疾,一道黑影裹在夜色里,手握短刃,直取要害。那人呼吸绵长,显然是练家子,出手狠辣,招招不离顾清影的破绽。
萧景辰动了。他瞬间出现在顾清影身前,手腕轻翻,短刃被他轻易格开。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密室里回荡,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袭击者闷哼一声,向后退了半步。他显然没料到萧景辰的速度会如此惊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他并未放弃,短刃一转,再次攻向萧景辰的侧翼,试图绕过他,直取顾清影。
顾清影没有浪费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她的手探向腰间暗袋,一枚细若牛毛的银针,裹挟着她特制的麻痹药剂,无声无息地射向袭击者的颈侧。这药剂是她结合家族医毒典籍,根据烟云城特有药材改良而成,见血封喉,却无性命之忧,只让人瞬间失去行动力。
那人反应极快,身体一偏,银针擦着他的肩头划过。他动作滞了一瞬,一股微小的颤栗传遍四肢。他试图再次抬手,手臂却不听使唤,身体逐渐僵硬。
萧景辰趁势而上。他欺身而近,一记扫腿将袭击者踢翻在地。短刃脱手,落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那人倒在地上,除了眼珠还能转动,全身再无半分力气。他愤恨地瞪着顾清影,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失控。
“谁派你来的?”萧景辰声音低沉,带着迫人的气势。
袭击者在地上挣扎,四肢僵硬,无法动弹,嘴巴却紧紧闭着,脸色铁青,死活不肯开口。
顾清影跪在他身边,仔细检查那人衣着。没有明显的标记。她从他腰带上扯下一枚不起眼的绣花流苏。流苏上除了独特香气,还绣着一枚极小的家徽,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将家徽的图案记下,又将流苏收好。“这香料和家徽,是京城赵家独有的。”她抬头看向萧景辰。
“赵家?”萧景辰眉头微动。“看来赵家,与他们牵扯更深,他们这是在试探,也在混淆视听。”
顾清影没有多言,径直走向墙边。那幅画,此刻正静静悬挂。画卷表面,是一幅平淡无奇的山水画,墨色深浅得宜,笔法老练,却无甚出奇之处。她伸手取下画卷,小心翼翼地收好。整个过程,他们尽量不发出多余的声响,确保动静最小。
他们将袭击者妥善安置在密室一角,确保他短时间内无法脱身或示警。顾清影又迅速布置了一些简单的机关,一旦有人闯入,便会触动警报。做完这一切,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聚宝轩,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幽灵,不留痕迹。京城的喧闹,很快便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未发生。
翌日清晨,京城坊间流传着聚宝轩夜间遭窃的传闻,多半被当做寻常盗窃案处理,并未引起太多波澜。然而,对于那些嗅觉敏锐的势力而言,这无疑是平静湖面下的一道暗流,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到来。
顾清影和萧景辰回到了安全屋。顾清影将那幅画展开,在晨光下仔细端详。她先是凭借过目不忘的本领,将画中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印入脑海,随后又用特殊药水小心擦拭画卷表面,确认没有隐藏的图层或字迹。
“这画,笔触流畅,有几处看似随意的点墨,排列方式却很特别。”她指着画中几处不起眼的细节,轻声细语。她用手轻抚那些墨点,感受到笔墨的凹凸,似乎在暗示着某种规律。
萧景辰站在她身旁,目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他没有催促,只是静静陪伴,他欣赏顾清影在处理这些谜题时的冷静与智慧。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管家匆匆进来,眉宇间带着一丝紧张。“王爷,安宁公主殿下驾到。”
顾清影的动作停滞。安宁公主,大炎王朝最受宠的公主,皇帝的掌上明珠。传闻她与萧景辰自幼相识,青梅竹马,两家更有联姻的意向。她虽未曾见过这位公主本人,但京城关于她的传闻,早已将她的骄纵与对萧景辰的深情刻画得淋漓尽致。
萧景辰神情没有变化,只是对管家挥了挥手,示意去请。“她知道了什么。”顾清影低语,将画小心卷好,放到一旁。她知道,安宁公主此番前来,绝非简单的探望。
“不妨。”萧景辰走上前,握住她的手。“一切有我。”他掌心的暖意透过她的指尖,传入心底,一股安心在顾清影心头升起。她抬起头,迎向他沉静的视线,彼此的默契在无声中流转。
安宁公主很快便抵达了。她身着华贵的宫装,金步摇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曳,步履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骄傲。一张娇艳的脸庞上,此刻正带着审视。她的视线扫过顾清影,其中有审视,也有不屑,仿佛顾清影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物件。
“摄政王,本宫听闻京城近日不太平,特来探望。没想到,王爷这里倒是别有洞天啊。”她的声音娇柔,却暗藏锋芒,话里话外,都在暗示顾清影的出现,打破了萧景辰的“清净”。
她的视线停留在顾清影身上,唇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这位姑娘是?王爷何时有了这般清丽的客人?本宫怎么从未见过?莫非是摄政王新纳的侍妾,连本宫都未曾耳闻?”
顾清影微微福身,姿态从容,没有一丝慌乱。她深知,此刻的示弱,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她要做的,是以智取胜,不落对方口实。“民女清影,见过公主殿下。民女并非王爷侍妾,只是受王爷之邀,前来为王爷调理身体。”
“清影?好一个清影。本宫倒是好奇,在京城这般地方,什么人能让摄政王这般紧张?甚至为她涉险?”安宁公主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挑衅。她显然已经通过自己的情报网,得知了聚宝轩的异动,并试图以此为突破口,来攻击顾清影。
萧景辰将顾清影的手握得更紧。他向前一步,将顾清影半护在身后。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公主殿下多虑了。清影姑娘是本王的贵客,也是本王的朋友。她医术高明,此次前来,是为本王调理身体。至于聚宝轩之事,乃是本王与清影姑娘共同调查京城内一些不法分子。公主殿下消息灵通,想必也听说了,那些人与朝中某些势力勾结,试图搅乱京城秩序。”
安宁公主的脸色微微一变。她显然没料到萧景辰会如此维护顾清影,更没想到他会直接将聚宝轩的事件摆到明面上,并将其性质提升到“调查不法分子,维护京城秩序”的高度。这让她原本想借机发难的念头,瞬间落空。
“朋友?本宫看,王爷对朋友,未免也太上心了些。本宫听闻,那聚宝轩的异动,似乎也与王爷有关?王爷为了一个‘朋友’,竟不惜涉险,这倒真是稀奇。”她语气不甘,试图再次将顾清影推向风口浪尖。
顾清影看穿了她的意图。她没有慌乱,反而从容一笑,声音清丽,却又字字珠玑:“公主殿下言重了。摄政王心系天下,忧国忧民,为平京城乱象,自是义不容辞。民女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提供些许线索罢了。若公主殿下对京城治安有所担忧,亦可向陛下请旨,协助摄政王调查,想必陛下也会欣慰。”
她话语巧妙,将萧景辰的“涉险”变成了“义不容辞”,又暗指安宁公主“不法之徒”的言论是对萧景辰的质疑,同时把事情的性质变成了正义的行动。最后一句更是将了安宁公主一军,暗示她若真关心,何不亲自出力,而非在此处口舌之争。
安宁公主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青。她没想到顾清影如此伶牙俐齿,三言两语便化解了她的攻势,甚至反过来将她置于尴尬境地。她死死盯着顾清影,眼中充满了怨恨与不甘,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是吗?本宫倒是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少管为妙。免得引火烧身,连累了王爷。毕竟,有些身份,是旁人永远也无法企及的。”安宁公主语气中带着赤裸裸的威胁,和对顾清影身份的轻蔑。
萧景辰的神情沉了下来。他直视安宁公主,目光如炬,带着不容抗拒的凛冽。“公主殿下,本王的行事,无需向任何人交代。至于清影姑娘,她是本王的人。本王的人,无需旁人指手画脚。”
他这番话,声音不大,却字字落地有声,带着摄政王特有的威严与压迫。这是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如此明确地宣示顾清影的地位。不是朋友,不是贵客,而是“本王的人”。
顾清影的心跳加速。她感受到了萧景辰对她的维护,那种不顾一切的维护。这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来得真实,来得有力。
安宁公主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死死盯着顾清影,眼中充满了怨毒。她没有想到萧景辰会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面,甚至不惜当众驳斥她的颜面。她咬紧牙关,指甲几乎要嵌入手心。
“王爷,你……”她想说什么,却又被萧景辰严厉的目光堵了回去。
“公主殿下若无他事,本王还有要事与清影姑娘商议。”萧景辰下了逐客令,语气中的不耐显而易见。
安宁公主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她知道,今日她讨不到任何便宜。她狠狠地瞪了顾清影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好,好一个摄政王!本宫今日算是见识了!”她留下这句饱含怒气的话,甩袖转身离去,身后侍女们也匆匆跟上,生怕慢了一步,会引来摄政王的怒火。
顾清影看着安宁公主远去的背影,轻叹一声。“这位公主,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萧景辰揽住她的肩膀,轻拍了几下。“她蹦跶不了多久。”他平静地说,视线转向那幅画。“相比之下,这幅画里的玄机,或许才是我们真正需要担心的。这背后,隐藏的秘密,恐怕远超我们的想象。”
他指了指画中的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你看这里,这笔墨的走向,似乎在暗示什么……”顾清影凑近细看,她的手指轻抚过那看似随意的几笔。忽然,她的瞳孔猛地收缩。那笔墨勾勒的,并非寻常山水,而是京城皇宫深处,一处被严密看守的禁地。那禁地的轮廓,隐秘而熟悉,正是她家族典籍中,曾提及的,与“烟云秘录”传说紧密相连的……藏宝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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