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苏婉清和那个叫司徒靖的男人。
七鱼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声音大得她自己都觉得震耳。刚才那短短的几分钟,比她上次在深海救人还要紧张。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司徒靖那双看似平静、实则锐利得像探针一样的眼睛。
他为什么那么看着自己?那些问题……是巧合吗?
客厅里还残留着一点淡淡的、属于司徒靖身上的、一种清冽又带着点药味的独特气息。
七鱼用力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
几分钟前。
司徒靖的目光在七鱼脸上停留了足足有三秒,那眼神里的探究意味浓得几乎化不开。
七鱼感觉自己像被钉在原地,手脚冰凉,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然后,司徒靖脸上那种过于专注的神情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病后虚弱感的温和笑容。
他仿佛只是对表妹的学妹有些好奇,很自然地开口,声音比刚才更缓和了些:“七鱼……学妹?名字很特别。是海洋大学的?”
七鱼低着头,盯着自己光洁的脚趾,声音细若蚊蝇:“嗯。”
“学海洋相关专业的?”司徒靖像是随口闲聊,走到沙发边,很自然地坐下,姿态放松,但脊背依旧挺直。
“嗯……海洋生物。”七鱼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她不敢多说,怕言多必失。
“那应该很喜欢海吧?”司徒靖笑了笑,拿起苏婉清刚才顺手放在茶几上的一个海螺造型的摆件,在手里随意把玩着,“平时会去游泳吗?我看你……”
他顿了顿,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七鱼纤细的胳膊和略显单薄的身板,“……看起来挺灵巧的,水性应该不错?”
来了!七鱼心里咯噔一下。
她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司徒靖的目光,但只一秒就迅速移开,看向正在开放式厨房烧水准备泡茶的苏婉清,眼神里带着点求助的慌乱。
她抿了抿嘴唇,小声回答:“不……不太会。我……我身体不太好,容易累,很少运动。” 这话半真半假,她现在的身体确实容易疲惫,但原因绝非寻常。
司徒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指摩挲着海螺光滑的表面,语气依旧随意:“是吗?那可惜了。海边城市,不会游泳少了很多乐趣。我前几天还在那边……”
他指了指窗外大海的大致方向,“……出了点小意外,差点栽在水里。幸好被人救了。” 他说这话时,目光状似无意,却牢牢锁着七鱼的每一个细微反应。
七鱼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她放在身侧的手悄悄握成了拳,指甲掐进掌心,用疼痛来维持清醒。
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只是适当的惊讶和一点点同情,微微睁大了眼睛:“啊?那……那太危险了。您没事就好。”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就在这时,苏婉清端着一杯刚泡好的热茶走了过来,递到司徒靖面前。
茶杯是细腻的白瓷,衬得她手指愈发修长干净。她语气平淡地接过了话头,目光扫过司徒靖还略显苍白的脸:“医生让你少操心,多静养。这次的意外的救命恩人调查有眉目了?”
她这句话,看似在关心表哥的身体,打断了他对七鱼的追问,却又轻描淡写地抛出了“救命恩人”这个词,像一颗小石子,精准地投在了七鱼本就波澜起伏的心湖上。
司徒靖接过茶杯,指尖感受到瓷器的温热,他看了一眼苏婉清,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随即顺着她的话答道:“还在查,有些线索,但不便多说。”
他吹了吹茶水的热气,不再看七鱼,转而和苏婉清聊起了几句关于药物调理和家族里长辈的问候。
七鱼暗暗松了口气,但苏婉清那句话却在她心里埋下了更深的疑虑。
那天晚上大概……真的是绑架杀害?有钱人真危险。
又坐了几分钟,司徒靖喝了几口茶,便起身告辞,说是不打扰了,还要回去吃药。苏婉清也没多留,送他到门口。
自始至终,司徒靖没再看七鱼一眼,仿佛刚才那段对话真的只是随意的寒暄。但七鱼知道,绝不是。那个男人身上有种猎食者般的敏锐,他一定察觉到了什么。
*
靠在门板上的七鱼,慢慢滑坐到冰凉的地板上。
客厅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她抱住膝盖,把脸埋进去。
麻烦好像真的找上门了。不是因为身体的变化,而是因为那次冲动的好心救人。
那个司徒靖,苏学姐的表哥,他为什么会对救他的人这么在意?苏学姐……她又知道多少?她刚才是在帮自己解围吗?
一个个问题像漩涡一样在她脑子里打转。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看似平静的生活水面下,可能潜藏着远超她想象的暗流。
而那双在深海中被她记住的眼睛的主人,此刻,似乎正带着危险的气息,从记忆的迷雾中,一步步走向她的现实。
周末两天,七鱼过得浑浑噩噩。
回到荷花苑的出租屋,她也无法平静。窗外路过的汽车鸣笛会让她惊跳,楼上邻居的脚步声也显得格外可疑。
她甚至不敢开灯,早早拉上窗帘,蜷缩在床角,用被子把自己裹紧。
身体对盐水的渴望像背景噪音一样持续存在着,提醒她该去水岸轩了。
可是……再去吗?那里还安全吗?司徒靖是苏婉清的表哥,他会不会有钥匙?会不会突然又出现?各种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她第一次对那个能缓解她痛苦的安全屋产生了强烈的抗拒和恐惧。
但她又能去哪儿?荷花苑的浴室狭小逼仄,普通自来水根本无法满足身体的需求,只会让她越来越焦躁。这是一种两难的折磨:去,风险未知;不去,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煎熬。
最终,对盐水近乎本能的渴求压倒了对风险的恐惧。
周日傍晚,天色渐暗,七鱼还是戴上棒球帽和口罩,做贼一样溜出了荷花苑。她选择步行,专挑人少的小巷,边走边不停地回头张望,确认没人跟踪,才敢快步走向水岸轩。
进入公寓,反锁好门,她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浴缸里放满温水,加入海盐,她滑进去,让微咸的水包裹住身体。
熟悉的舒适感慢慢驱散了部分紧绷的神经,但那种安全感已经大打折扣。她不敢再尝试任何能力练习,只是静静地泡着,耳朵却时刻竖着,捕捉门外任何一丝异响。
*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一间视野极佳、装修风格冷峻的顶层公寓内。
苏婉清端着一杯红酒,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璀璨灯火。她穿着丝质睡袍,长发松散地披着,神情淡漠。
客厅的智能控制面板上,一个不起眼的指示灯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熄灭。
那代表水岸轩2801的门锁刚刚被从外面用钥匙打开过。苏婉清的目光扫过那个指示灯,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她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平板电脑,指尖轻滑,调出了一段音频。正是几天前,司徒靖到访水岸轩时,客厅里发生的对话。
声音清晰,连七鱼那细微的颤抖和紧张的呼吸声都录得清清楚楚。
听完司徒靖那些看似闲聊的试探,以及七鱼笨拙但坚守人设的回答,苏婉清轻轻晃了晃酒杯,深红色的酒液在杯壁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看来两个人有点情况。”她低声自语,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尽在掌握的平静。她关掉音频,没有去听后面七鱼独自一人时的慌乱喘息。
她也没打算立刻插手。司徒靖的怀疑,七鱼的恐慌……这一切,就像棋盘上开始流动的棋子。
她抿了一口酒,感受着醇厚的液体滑过喉咙。局面,似乎比她预想的,更快地变得有趣起来了。
她现在要做的,只是静静地等待,看看她这位不甘寂寞的表哥,下一步会怎么走。而那个藏在男生壳里的女孩子,在压力下,又会展现出怎样意想不到的一面呢?
窗外的城市依旧喧嚣,而窗内的两人,一个在盐水中寻求片刻安宁却心怀恐惧,一个在繁华顶端静观其变,等待着下一幕的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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