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陈昊半扶半搀着走出图书馆,清凉的夜风迎面吹来,让七鱼混沌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但身体的虚弱和眩晕感并未完全消退。
她几乎是本能地、不着痕迹地试图拉开一点与陈昊的距离,但脚下发软,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陈昊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手臂的支撑力却并未放松,只是将步伐调整得更慢、更稳,让她能够依靠,又不至于太过贴近。
七鱼低低“嗯”了一声,借着他的力道稳住身形,随即立刻不着痕迹地将手臂往回缩了缩,试图远离陈昊。
她知道这位学长的热情,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曝光的秘密,只是这种刻意的疏离在清冷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明显。
图书馆厚重的玻璃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合上,隔绝了室内明亮的灯光和书卷气息。
夜风立刻毫无阻碍地卷了过来,带着晚春植物新叶的青涩气息和一丝微凉的湿意。
路灯昏黄的光线将水泥地面照得一片惨白,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细长而扭曲,随着他们的移动在地面上不断变形、交错。
陈昊背着七鱼那个略显沉重的帆布书包,走在她左侧,靠近车行道的一侧,这是一个下意识的保护性姿态。
书包带子勒在他深灰色的外套肩部,布料微微凹陷下去一道浅痕。
七鱼低着头,视线有些模糊地追随着自己的帆布鞋尖,看着它一下下交替踩过明亮与阴影的分界线。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带着刻意的迟缓,试图在两人之间维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然而,陈昊的步子也放得极缓,始终与她保持着半步之遥,那份无声的陪伴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沉重。
鞋子底摩擦粗糙地面的沙沙声,成了这深夜街道上最清晰的响动。
七鱼能听到自己胸腔里传来的、有些急促紊乱的呼吸声,她试着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试图平复它。
吸入肺里的空气带着夜晚特有的凉意,却似乎无法浇灭身体内部的燥热无力。
旁边,陈昊身上那股干净的、带着阳光味道的洗衣液清香,时不时随着微风飘过来,与她自身隐隐透出的、带着咸涩水汽的气息形成微妙对比。
“七鱼。”陈昊的声音忽然响起,不高,但在周遭的寂静里显得异常清晰,打破了只有脚步声的沉默。
七鱼的肩膀下意识地微微缩紧,像受惊的小动物。她没有抬头,目光依旧黏在地上,含糊地应了一声:“嗯?”声音带着刚经历过虚弱的沙哑。
“期末复习是重要,”陈昊的声音放缓了些,像在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每一个字眼,避免给她压力,“我们都想考个好成绩。但身体是根本,是本钱。我看你这几天……脸色一直不太好,是不是没休息好?”
他的目光落在她低垂的侧脸上,即使没有直接对视,七鱼却感觉那目光像探照灯,让她无所遁形。
大哥啊,就这样,被靠过来,她怕......
她死死盯着地面上因为不平整而形成的一块不规则光斑,仿佛那是什么值得研究的图案。蜷缩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知道了。谢谢学长关心。”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一阵风就能吹散,带着明显的回避。
又是一阵沉默降临,比刚才更加厚重。
只剩下两双脚步摩擦地面的声音,以及从城市主干道方向隐约传来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汽车驶过的嗡鸣。
快要走到荷花苑小区那个熟悉的、锈迹斑斑的铁艺大门时,门框在路灯下投下一大片浓重的、边界模糊的阴影。陈昊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正面面对着她。
阴影笼罩了他大半张脸,看不清具体的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在夜色里映着远处微弱的光,显得格外深邃。
“七鱼,”他的声音低沉而认真,穿透了夜晚的微凉,“别总是一个人硬扛着。有些事,说出来可能会好受点。”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更准确的表达,“要是遇到什么难处,学习上的,生活上的,或者……就是心里憋得慌,找不到人说话的时候,可以跟我说说。我……也许帮不上大忙,但至少能当个听众。”
这番话像一把钝刀,猝不及防地戳中了七鱼心底最柔软、也最脆弱的地方。
她感觉喉咙瞬间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鼻腔里涌起一阵强烈的酸涩,眼前迅速蒙上一层水雾。
她慌忙低下头,将整张脸埋进阴影里,死死盯着自己帆布鞋鞋带上不知何时溅上的一小块已经干涸的泥渍,用力地、快速地眨着眼睛,拼命想把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逼回去。
她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垂下的发丝彻底遮住了她此刻的表情。
“……好。”她几乎是挤出了这个字,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
陈昊静静地看了她几秒,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又似乎没有。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动作轻柔地将书包从自己肩上取下来,递到她面前。
七鱼伸手接过,书包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她的手臂上,仿佛比平时更重了几分。
她看着陈昊转过身,背影很快被小区门口那片路灯照不到的黑暗吞没,规律的脚步声也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夜色深处。
七鱼独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簌簌声。
她这才抬起手臂,用外套袖子有些粗暴地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然后转身,推开了那扇发出“吱呀”一声轻响的、锈蚀的铁门,将自己重新投入那个狭小、熟悉、却同样充满未知的孤独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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