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东赵崛起
退朝的钟声在暮色中敲响,沉闷而悠长。群臣怀着各异的心情散去,留下空旷的大殿和独自立在原地的赵珩。夕阳最后一缕余光从殿门斜射进来,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极长,也极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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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夜深了。
王宫深处,一间仅点着几盏青铜灯树的密室,光线昏黄,将人影投在墙壁上,摇曳不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南洋的沉水香气。
赵珩已换下朝服,着一身玄色常服,坐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案后。案上,没有堆积如山的奏章,只摊开着一幅巨大的海图。图上,东赵所在的扶桑诸岛轮廓清晰,朝鲜半岛则被用朱砂划上了一个刺目的叉。
坐在他对面的,只有两人。一是心腹谋士,年约四旬,面容清癯,目光沉静,名唤季文。另一人,则是白日廷议上未曾发言的司海事,掌管舟船营造、海上贸易的官员,名叫郑渭,年纪稍轻,肤色微黑,眼神锐利。
“朝鲜之失,断我一臂。”赵珩开口,声音比在朝堂上低沉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东赵仍须负重前行。”
季文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郑渭则握紧了放在膝上的拳头,指节同样发白。
季文开口,声音已平稳:“王上决断,乃老臣谋国。”
“决断?”赵珩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没有任何笑意的弧度,“寡人此刻,仍觉幻肢之痛。”他猛地收拢手指,在海图上抓出几道褶皱,“但痛,要记住。更要明白,我东赵的根基,究竟在何处。”
他的目光抬起,落在季文和郑渭脸上,昏黄的灯火在他眼中跳跃,却点燃了一种深藏的、近乎狂热的火焰。
“不在朝鲜,甚至不全是这扶桑诸岛。”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如锤,敲在听者心上,“在于大海!”
“文官只看到陆地上的得失,却忘了,我东赵先祖,正是凭海立国,靠舟船往来,贸易四方,才在这海外之地扎下根基。朝鲜是屏障,是前哨,但绝非命脉所在!真正的命脉,是连接南洋的香料航路,是群岛之下埋藏的矿产,是那些能在贫瘠土地上生长的、来自异域的作物,是这无穷无尽、能载着我们通往财富与力量的海水!”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那里悬挂着一幅更加简略的天下舆图。他伸手指向扶桑本州以北那片广袤而模糊的区域。
“郑渭,你司海事多年,北海那边的探索,进行得如何了?”
郑渭精神一振,立刻回道:“禀王上,三支探海船队已陆续返回两支。确认了‘虾夷地’(北海道),其上森林密布,沿岸渔产之丰,远超我扶桑近海!虽气候苦寒,但港湾条件颇佳,可建良港。只是…当地土人彪悍,需兵力震慑。”
“好!”赵珩眼中光芒一闪,“苦寒不怕,渔获能活民,木材可造船,良港能泊舰。至于土人……”他顿了顿,“传令,以军功授田制,鼓励流民、罪囚乃至无地农户,前往开发!告诉他们,在那里用血汗换来的土地,将永远属于他们和他们的子孙!寡人,给他们这个恩典!”
他又看向季文:“季先生,寡人欲颁《劝农令》,将南洋引入的‘金薯’、‘土芋’列为战略之物,强制各州县推广种植。此物耐旱瘠,产量远胜稻麦,当粮食紧缺之时,乃活命根本。此事,交由你总领,若有官吏阳奉阴违,懈怠推诿,”他语气转冷,“你可先斩后奏!”
季文深深一揖:“臣,领旨。”
赵珩回到案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在季文与郑渭之间来回扫视。
“今日之退,是为了明日之进。”他重复着白日在朝堂上的话,但此刻,这话里注入了一种截然不同的、充满侵略性的力量,“我们要忍,但不是龟缩不出。我们要积蓄一切力量——粮食、船只、兵甲、人口。---孤之朝鲜,东赵必光复之。”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海图上,落在东赵所在的扶桑群岛。
“寡人要这扶桑,固若金汤。要这大海,遍布东赵之帆。要那南洋,成为新的粮仓与武库。待我们兵精粮足,舟船蔽日之时……”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双在昏暗中灼灼发亮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
密室外,夜风呼啸,掠过王宫的飞檐,发出呜咽般的声音。而室内,一种在绝望中孕育、于无声处积蓄的惊雷,正在悄然凝聚。
残阳已彻底沉入大地,黑夜笼罩了新邺,也笼罩了这片刚刚曾经重创的土地。但在这片深沉的黑暗中,新的种子,已经埋下。
注:《东赵国志》成王世家……王志在海疆,欲开北海道,以固扶桑之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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