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那双紫晶色的眸子,在林晓晓掌心的灵泉和她的脸之间来回逡巡,里面的挣扎几乎凝成了实质。高傲的头颅微微低垂,鼻尖距离那捧散发着致命诱惑的泉水只有寸许之遥,甚至能感受到那莹润水汽带来的丝丝清凉。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细微的、渴望的呜咽,但它的牙关却咬得死紧,仿佛在抵御什么洪水猛兽。
最终,那残存的、属于九尾天狐的骄傲,以及对人类根深蒂固的不信任,暂时占据了上风。它猛地扭开头,闭上了眼睛,用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强行切断了与灵泉的感官联系,只剩下身体因为克制而微微颤抖。
林晓晓看着它这宁死不屈……哦不,是宁秃不怂的架势,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有点莫名的敬佩。都到这步田地了,还能把姿态端得这么高,这狐狸,是个人物(狐物)!
“行吧,看来光靠‘神仙水’的诱惑还不够,得给你上点硬核治疗方案了。”林晓晓也不强求,慢悠悠地收回手,将那捧灵泉自己喝了,感受着能量滋润干涸经脉的舒爽,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啊——舒服!某些狐啊,就是没口福。”
阿九的耳朵尖几不可查地抖动了一下,依旧紧闭着眼,假装没听见。
林晓晓也不在意,开始在她那个堪比哆啦A梦次元袋(破布包)的怀里摸索起来。今天出诊收获的“诊金”里,正好有几味能派上用场的草药。
“内服汤药调理火毒,外用生发药膏刺激毛囊……”她一边嘀咕,一边把几株看起来还算新鲜的草药摊在地上,又贡献出自己最后一点干净的(相对而言)饮用水,开始现场配制。
没有药杵,就用洗干净(用灵泉悄悄冲了下)的石头代替。
没有药罐,就找了个相对完整的破瓦片。
没有精密称量,全凭手感和她那“兽语者”对药性的直觉把握。
她先把几味清热凉血、解毒化瘀的草药捣碎,用少量水调和,制成内服的汤药基底,放在一边。然后,开始了重头戏——生发药膏的配制。
她选取了几味具有活血生肌、刺激毛囊再生功效的草药,其中一味主药,长得黑乎乎、干巴巴,还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类似于陈年汗脚混合了腐烂树根的气息。
“嗯,‘黑玉断续藤’,名字挺唬人,就是这味儿……有点上头。”林晓晓捏着鼻子,把那玩意儿捣碎,又加入了其他几味辅药。随着各种草药混合研磨,一股更加复杂、更加浓烈、更加具有攻击性的气味,在废屋内轰然爆发!
那是一种怎样的味道啊!
像是沼泽地里发酵了百年的淤泥,混合了硫磺、艾草、以及某种不知名野兽的腺体分泌物,再被三伏天的太阳暴晒了三天三夜后浓缩出的精华!辛辣、苦涩、还带着一股直冲天灵盖的、让人灵魂都为之一颤的“醒神”效果!
“呕——”连林晓晓自己都被这味儿熏得干呕了一下,连忙调动一丝灵泉的气息护住口鼻,才勉强扛住。“失策失策!这异界的草药,劲儿也太大了!这哪是生发药膏,这简直是化学武器!”
她低头看着瓦片里那坨墨绿色、粘稠得如同沥青、还在咕嘟咕嘟冒着可疑气泡的膏体,自己都有点怀疑人生。这玩意儿……真的能抹到身上?而不是被直接归类为生化废料?
而原本紧闭双眼、假装自己不存在的阿九,在这股毁灭性的气味攻击下,再也无法维持淡定!
它猛地睁开眼睛,紫晶色的眸子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嫌恶,仿佛看到了(闻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东西!它挣扎着向后退缩,试图离那瓦片远一点,再远一点,喉咙里发出尖锐的、带着强烈抗议的嘶鸣:
“呜嗷——!!!”(拿开!快拿开!你这卑鄙的人类!想毒死本狐吗?!)
它甚至用那三条焦黑的残尾,死死地护住自己身后光秃秃的伤口,仿佛那药膏是什么能腐蚀灵魂的剧毒!
林晓晓看着它这反应过度、如同被踩了尾巴(虽然它尾巴也没多少了)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她强绷着脸,用一根小木棍搅和着瓦片里那坨“生化武器”,一本正经地说:
“嚷嚷什么?没见过世面!这叫‘味道越怪,效果越快’!良药苦口利于病,懂不懂?这可是我独家秘制的‘黑玉生发靓毛膏’,采用了九九八十一种……呃,四五种名贵草药,经过七七四十九道……呃,两三道复杂工序精心配制而成!专治各种顽固性脱毛、毛囊坏死、颜值暴跌!你看这颜色,这质地,这……这浓郁的生命气息(主要是气味浓郁)!”
阿九看着她手里那坨还在冒泡的、散发着地狱气息的膏体,眼神里的嫌恶几乎要溢出来,它把脑袋扭到一边,用爪子捂住鼻子(虽然狐狸爪子捂鼻子效果有限),从牙缝里挤出断断续续、却依旧努力维持高傲的话语:
“拿……拿走!本狐……宁可秃着!永远秃着!也绝不用……此等污秽之物!玷污……玷污本狐的皮毛!”
它说得斩钉截铁,视死如归,仿佛林晓晓手里拿的不是药膏,而是烧红的烙铁。
林晓晓挑了挑眉,放下小木棍,抱着手臂看着它:“哟呵?还挺有骨气?宁可秃着?你确定?”
她绕着阿九走了半圈,目光在它那六处光秃秃、皮肉扭曲的伤口和三条焦黑萎缩的残尾上来回扫视,语气带着夸张的惋惜:
“啧啧啧,可惜了啊!想想你当年,九尾摇曳,风华绝代,所过之处,万物失色,公狐狸母狐狸看了都走不动道吧?现在呢?就剩下这三条……嗯……颇具‘后现代抽象艺术风格’的尾巴,还跟被雷劈过的扫帚似的。你说你要是顶着一身光秃秃的皮,就拖着这三条‘烧火棍’出去,别的灵兽会怎么看你?‘看!那只秃狐!’‘它以前好像有九条尾巴呢!现在哈哈哈!’……”
她每说一句,阿九的身体就僵硬一分,眼神里的羞愤和绝望就浓重一分,那护住伤口的尾巴也绷得更紧。
“还是说……”林晓晓话锋一转,蹲下来,与阿九平视,眼神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你其实是怕了?怕这药膏没用,白白忍受了这味道,最后希望落空,更难受?所以干脆一开始就拒绝,这样就算永远秃着,也能骗自己说‘是本狐自己不想治’,而不是‘治了也没用’?”
阿九的瞳孔猛地一缩,紫晶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被说中心事的慌乱,但随即被更强烈的恼怒覆盖:“胡说!本狐……本狐岂会惧怕!”
“不怕那就试试啊!”林晓晓立刻打蛇随棍上,拿起那坨药膏,又晃了晃之前准备好的、相对气味正常许多的内服汤药,“内服加外用,双管齐下!我跟你保证,这内服的汤药,绝对没这么味儿!你先把这个喝了,补充点体力,清理一下内里的火毒。至于这外用的药膏嘛……”
她看着阿九那副宁死不从的架势,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而且容易把狐逼急眼了挠人。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这样吧,咱们打个赌,哦不,是做个交易。”林晓晓露出一个“我很公平”的笑容,“你呢,先把这内服的汤药喝了。然后,我只在你最小的一块秃斑上,涂一点点,就指甲盖这么一点点药膏。”
她用指甲比划了一个极小的大小。
“如果三天之内,这块小秃斑上,哪怕只长出一根绒毛,证明我这药有效,你就得愿赌服输,乖乖让我把其他地方的药也涂上。”
“如果连一根毛都没长出来……”林晓晓耸耸肩,“那我立刻把这坨‘污秽之物’扔得远远的,再也不提给你抹药的事,而且每天照样给你提供‘神仙水’喝,怎么样?稳赚不赔吧?”
阿九沉默了。
它看看那碗气味相对正常的汤药,又看看林晓晓手里那坨散发着地狱气息的药膏,再看看她那双充满自信(和套路)的眼睛。
内服汤药,它其实没那么抗拒,灵泉的气息对它吸引力很大。而外用药膏……只涂最小的一块?如果没效果就不用再忍受?好像……确实不亏?
而且,内心深处,那丝对被治愈、对重新长出华丽皮毛的渴望,如同星星之火,从未彻底熄灭。这个人类虽然讨厌,但手段确实有些古怪……
良久,就在林晓晓以为它又要硬扛到底的时候,阿九极其轻微地、几乎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它那高贵的头颅。同时,用一种施恩般的、勉强至极的语气,冷冷道:
“哼……仅此一次。若无效……你便滚远点。”
成了!林晓晓内心比了个耶,脸上却不动声色:“成交!”
她赶紧把内服汤药递过去。阿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带着嫌弃却又忍不住快速地将碗里的汤药舔舐干净。汤药下肚,一股温和的药力混合着灵泉的滋养能量散开,让它精神微微一振。
接下来,就是关键时刻了。
林晓晓用木棍挑起极小的一坨墨绿色药膏,那浓烈的气味再次弥漫开来。阿九全身的毛(剩下的)瞬间炸起,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抗拒,身体下意识地后仰。
“放松,放松,就一下下,很快就好……”林晓晓嘴里念叨着,眼疾手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坨药膏精准地抹在了阿九身后一块最小、最不起眼的秃斑上。
药膏接触皮肤的瞬间,一股清凉中带着刺痛、还混杂着那无法忽视的怪异气味的感觉传来,让阿九浑身一僵,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其压抑的、混合着痛苦和恶心反胃的呜咽。它猛地扭过头,对着林晓晓龇了龇牙,表达着极大的不满。
“好了好了,完事了!”林晓晓迅速后退,扔掉木棍,仿佛刚完成了一场高风险排爆作业。“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有一股生机勃勃的力量在涌动?”
阿九:“……”(只想呕吐和挠墙的感觉算吗?)
它恶狠狠地瞪着林晓晓,又感受了一下身后那块涂抹了药膏、此刻正散发着“迷人”气息的皮肤,最终认命般地把脑袋埋进稻草里,只留下一个写满了“生无可恋”和“狐生艰难”的背影。
林晓晓看着它这副样子,憋笑憋得肚子疼。
“行了,阿九同学,今天的治疗到此结束。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顺便检查‘试验田’的成果。”她拍了拍手,收拾好东西,拄着顶门棍,心情愉快地朝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她又回头,对着那个自闭的毛茸茸(暂时不怎么茸)背影,补充了一句:
“记住我们的赌约哦!要是长毛了,以后就得乖乖抹药!为了你的盛世美颜,忍一忍,值得!”
稻草堆里的背影几不可查地抖动了一下。
林晓晓嘿嘿一笑,转身融入了西苑的暮色之中。
废屋内,只剩下阿九独自对着空气中残留的、浓烈的“生发药膏”味,以及身后那块凉飕飕、刺挠挠的“试验田”,陷入了深深的、怀疑狐生的沉默。
这味道……这感觉……
它真的……能长出毛来吗?
这个人类……真的靠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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