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晨光微澜,我踏上了通往老萧茶楼的那条熟悉的路。那座深红色的“香火”招牌在晨光中泛着黯淡的光,像一块沉睡的明珠静静悬挂在繁华的街角。这里,是他耗尽心血打造的商业据点。沿着那条蜿蜒延展二十里的古老街道缓缓前行,车轮在石板路上轻轻独奏着低沉的弦音,仿佛诉说着岁月变迁的故事。城西的旧城区在时光的侵蚀下,变得斑驳陆离,工业遗迹如断壁残垣,仿佛一幅被岁月染色的老画卷,静静诉说着曾经的繁盛与荒凉。
令人欣慰的是,仍有数万工友坚持在这里,他们或耕作菜园,或摆摊叫卖,或经营小店。那些微薄的退休金,构筑着他们烟火气十足的生活。有的人悠然打着麻将,笑语盈盈,似与岁月对话;而一些年轻人,则奔波在城市的角角落落,追逐着梦想。相比新城区的繁华奢丽,这里物价低廉,却弥漫着一份别样的热闹与温馨。
我随着老萧夫妇穿梭在那片古旧的工业区,从灰色的厂房走到他那座气派非凡的茶楼。包厢林立,装修豪华,光线柔和,散发着古韵悠长的气息。老萧领我入一间宽敞的包厢,老婆忙着倒茶,手中动作娴熟,茶香氤氲,映衬出一份温馨而庄重的氛围。
心中已有定数,我盯着老萧,轻声问道:“当初是谁建议你开这家茶馆的?”
他答得干脆:“莫大师。”
他老婆满腹怨气,语带不屑:“莫大师?就是个算命的莫瞎子。”
我心头忍俊不禁,暗笑这番阴阳怪气,原来如此。
“他住在附近吗?”我追问。
“对,西城区的人都找他算命,听说那地方被他占据了块风水宝地。”
“那他怎么建议你开茶馆的?”我继续问。
老萧一脸得意:“他说,三点水加个萧字,就能变成‘潇’字的‘潇’,寓意潇洒自如。后半辈子就不用担心什么了。”他抑制不住地笑出声,豪爽爽朗。
我忍不住被逗笑了,笑得前仰后合。两人则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难道你们觉得不该开这茶馆?”我装作若有所思,语气中带点试探。
“风水也是他看的?”我继续追问。
老萧点点头,似乎对于那“风水大师”信以为真。
他老婆补充:“是啊,他还依照街上的那家百年药店门面尺寸,帮我们测算了茶馆的门牌号和朝向。”
我心中暗生一计:“走吧,我们去拜访莫大师,听听他的真知灼见。”
其实,老萧并不知道我与莫大师之间的过去和隐秘的关系。于是,他一点头,欣然同意:“也好,反正想听听他的建议。两位大师一碰头,期待一场精彩的‘踢馆’大戏。”
于是,我们一行人向三十里外的莫家走去。那是城西的“地头蛇”——他掌控着这一片生意的命脉。我的脚步站在城东,偏偏要闯入他的地盘,今天不让他措手不及,难道还叫我白白挥霍了这份豪情?
抵达那座古旧的小洋楼前,几辆豪车停得整齐有序,闪亮的车漆映出是日的光辉。老萧夫妇快步进去报到,我紧跟其后,推门而入。客厅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樟木香和岁月的味道。
只见一位中年男子站起身来,身形高大挺拔,面容刚毅,眼中透着锐利的光芒,他就是那位“莫瞎子”。他临战而立,惊讶地望着我。
我双手抱拳,声音沉稳:“莫老先生,晚辈万山红,特意来拜访。”
他也回了抱拳:“失敬失敬,请问是‘风’带你到这简陋的屋子里?不曾想到,你竟会亲临此境。”
我微微一笑,平静地说:“哈哈,是蒙您指点,老萧才有今日模样。听说,最近您帮他测算开茶楼的风水,门口的尺寸,是您定的?”我语气带点试探。
话音未落,现场顿时静寂无声,连茶香似乎都抑制了呼吸。老萧和他老婆的脸色变得凝重。
只见莫瞎子眉头微皱,语气略带不悦:“百年老字号,经过风雨洗礼,尺寸哪里会出错?至于生意平淡,那是经营的策略。开千家店,不可能每家都赚大钱。这种说法,纯属无稽之谈。难道你师父没教你,尊老爱幼?”他的话锋中带着辛辣,显然对我的质问不满。
我仰头大笑:“哈哈哈……笑话也真是精彩!百年药店的秘诀何在?让每位进门的顾客喝下那水,从此永不光顾。如此,店铺才能长青不败。你那茶楼?你让人喝了那碗水,后来怎会再有人走进门?你只懂守古法,画个葫芦,画蛇添足罢了。比起你,我老萧早就把你的铺子拆了,把这些年的辛苦全都白费了。”
众人听我一席话,渐渐明悟其中的深意。
莫瞎子气得脸色发白,指着我:“你……你这个外行!”
我冷笑:“学问浅薄,不要在这里指指点点,免得出丑。”话语中满是不屑。
空气瞬间变得紧张起来。莫瞎子略沉默片刻,似乎也明白争下去无益,牙关紧咬:“你这人,无知到令人发指。”
我挥手示意:“老萧,我们走吧。别再被他蒙骗了。”我仰天长笑,那笑声如惊雷裂空,震得他面色苍白。
老萧夫妇跟着我,边走边叹:“原来那人害了我。”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他刻意的,只是水平有限。”
回到老萧的茶楼,他略带忧虑地分析:“这里是老城区,几万下岗工人苦苦维生,靠着点小生意或退休金谋生。厂矿的子弟都走出城市,奔波创业。这茶楼啊,只能赚量,不能讲究太多。”
我点点头:“那就把二楼的包厢拆了,改做棋牌室。市场上已有不少棋馆,我们就在一楼开个故事会厅。找个会讲故事的人,每天讲几个小时,吸引人流。”
老萧老婆一拍手:“好主意!铜矿厂的庆老倌最会讲故事,邀请他来,保证人气爆棚!”
我补充:“还能发动工友们自己上台讲讲,设个奖,五元一场,激发他们的表达欲望。每个人都有故事,只要有平台,就能变成讲书匠。”
老萧听了喜出望外:“太棒了!”
老婆也兴奋地说:“我也想试试,讲个故事给大家听。”
“待会儿换个门,装个八拱门,风水更佳。”我笑着补充。
老萧感激得热泪盈眶,盛情请我共进午餐。席间,庆老倌笑声连连,逗得众人开怀畅饮。
饭后,他递给我一个红包,我摆手:“不用了,留着自己用吧。”
他硬塞过来:“江湖规矩,不能推辞。”
我只得收下,心中暗喜。
下午,我回到悠然居,将今日所见所闻如实汇报。师父听后,微微点头,目光深邃:“你做得不错。那莫瞎子,虽然我不熟,但你知道,他曾经报道过一起盗窃案。”
我疑惑:“当年怎么报道的?”
师父悠悠一笑:“那时,我们邻近乡县发生奇怪的盗窃,财物无故消失,案发现场无破门痕迹。有的人把钱藏在旧皮箱、夹在书中,然后就再也找不到了。媒体称他为‘神偷’。”
我感叹:“真没想到,他如今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老人。”
师父叹息:“有些人,脱了法衣,也就变成了那一副模样。狼狗变绵羊,也不过如此。这茶馆,只要用心经营,五六年便能成就一番事业。”
我疑问:“师父,您的算计是?”
他指远方:“等那些五十多岁的国营厂工人逐渐老去,西城的厂矿区就会变成空巢地。年轻人都外出打拼,变数难料。”
我由衷佩服:“师父,您真有远见。”
忽然,一位身穿唐装,瘦高如竹的陌生人走了进来,与师父低声交谈,片刻后,两人一同走向书房。我泡了壶茶,心中警觉,轻轻退下,将门关好。
只听房中传出窃窃私语,不到十分钟,师父出门,似乎携带着不可公开的秘密。忽而外面狂风骤起,乌云密布,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天地如卷入狂怒的巨兽中,只剩风声雨声交织着令人心惊肉跳的旋律。
就在此时,师父忽然扭头问我:“你去莫瞎子家论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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