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大殿已成风暴中心!
腐蚀性的苍灰箭矢裹挟着丝丝暗红能量,疯狂肆虐,将古老的石柱、墙壁撕裂得千疮百孔,碎石齑粉四处飞溅。那异变清道夫彻底陷入狂躁,银焰怒燃,紧咬着那道在废墟间惊险穿梭的身影,每一次张弓都誓要将这渺小却屡屡逃脱的猎物彻底湮灭。
陈旦将身法催谷到极致,精神高度集中,每一次闪转腾挪都游走在生死边缘。肋下的伤口因剧烈运动而再次崩裂,鲜血浸湿衣襟,带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但他已完全顾不得这些。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座破损的小型石台,那是他计划的核心。
他并非盲目逃窜,而是有意引导着清道夫的攻击,让其箭矢每每在关键时刻,被那些残存古老符文微弱的排斥力场影响,发生细微偏折。这既是为了保命,也是为了——
消耗!
他在消耗这怪物的力量,更是在借助它的攻击,进一步破坏这座大殿本身,尤其是……那座石台周围的结构!
果然,在清道夫毫无节制的狂轰滥炸下,本就摇摇欲坠的石台区域更是雪上加霜。几根支撑的矮柱被箭矢余波扫断,石台本身也多了数道深刻的裂痕,表面的符文被腐蚀得模糊不清。
就是现在!
陈旦眼中精光一闪,猛地一个急转弯,不再绕行,而是直扑那座濒临崩溃的石台!
同时,他手中那枚深紫色棱形水晶再次被取出,残存的最后一丝“星火”之力毫不吝惜地注入其中!
水晶瞬间亮起耀眼紫芒!
那清道夫见状,发出一声混合着贪婪与暴怒的尖啸,它认得这水晶的气息,也感知到那令它厌恶的“星火”之力再次活跃!它毫不犹豫,凝聚起一道前所未有的、几乎有手臂粗细、核心暗红血丝密布的恐怖箭矢,挟着毁灭一切的威势,直射陈旦后心!
这一击,快、狠、准!封锁了陈旦所有闪避的空间!
但陈旦,根本就没想躲!
就在箭矢即将及体的刹那,他猛地将散发着强烈能量波动的紫色水晶,狠狠拍向石台中心那个原本用于接收传送的凹槽——虽然凹槽早已破损变形,但核心位置仍在!
“给我……爆!”陈旦发出一声低吼!
水晶与石台残存结构接触的瞬间,那本就极不稳定的能量被彻底引爆!
轰隆——!!!
一场剧烈的能量爆炸以石台为中心猛然爆发!
紫色的、银色的、混乱的空间能量碎片与清道夫那支恐怖的腐蚀箭矢的能量剧烈碰撞,产生了连锁反应,化作一道毁灭性的冲击波,向四周疯狂扩散!
陈旦在拍出水晶的瞬间,早已借助反震之力,以及之前计算好的角度,猛地扑向不远处那处苏晚晴离开的坍塌缝隙!
几乎是擦着爆炸的边缘,他被灼热的气浪狠狠推了一把,狼狈不堪地滚入了狭窄的缝隙之中,后背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轰隆隆!
爆炸的巨响震耳欲聋,整个大殿剧烈摇晃,更多的巨石从穹顶砸落,烟尘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一切。
“吱——!!!”
外面传来了那异变清道夫凄厉绝望到极点的尖啸,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蕴含着一丝“星炬”之力和空间乱流的爆炸正面击中,即便它实力强悍,也绝不好受。啸声很快被更多的坍塌轰鸣所淹没。
陈旦趴在狭窄黑暗的通道里,剧烈地咳嗽着,满嘴都是血腥和尘土的味道。他不敢停留,强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手脚并用地向着通道深处快速爬去。
身后不断传来大殿彻底崩塌的轰响,以及那清道夫逐渐微弱下去的哀鸣。
它或许不会被炸死,但绝对被重创,并被彻底埋葬在了那片废墟之下。
暂时安全了。
陈旦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最后引爆水晶和石台的手段,近乎孤注一掷,不仅彻底毁掉了那可能蕴含线索的古代设施,也让他失去了那枚重要的水晶,更是将本就糟糕的状态推向了更深的谷底。
他此刻灵力彻底枯竭,“星火”黯淡到几乎熄灭,身体内外皆是重伤,虚弱感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
但他不能倒下。苏晚晴还在前面,这条通道通往何处仍是未知。
黑暗的通道向下倾斜,布满碎石和湿滑的苔藓,空气浑浊而阴冷。他只能依靠模糊的视觉和触觉,艰难地向前爬行。
爬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终于传来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以及苏晚晴压低的声音:“陈旦?是你吗?”
“是我……”陈旦沙哑地回应,奋力向前。
很快,他爬出了狭窄的通道口,来到一个相对宽敞的空间。
这里似乎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岩洞,被人工修葺过,地面平整,约有半间屋子大小。洞壁之上,镶嵌着几块散发着微弱乳白色光晕的石头,提供了些许照明,虽然昏暗,却足以视物。空气虽然依旧沉闷,却比通道里好了不少。
苏晚晴正靠坐在洞壁边,手中紧握着一柄不知从何处捡来的、锈迹斑斑的短剑,警惕地指着通道方向。见到陈旦如此狼狈地爬出来,她明显松了口气,连忙上前搀扶。
“你怎么样?刚才那爆炸……”她将陈旦扶到一边坐下,看着他满身的伤痕和血迹,尤其是肋下那狰狞的伤口再次裂开,眉头紧锁。
“死不了……”陈旦喘息着,艰难地靠坐在洞壁上,“那怪物……暂时解决了。但水晶……毁了。”
苏晚晴闻言,眼神一黯,但很快振作:“人没事就好。水晶虽是宝物,也比不上性命重要。你先处理伤势。”
她撕下自己衣袍内相对干净的下摆,蘸了些岩壁上渗出的冷凝水,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脸颊和手臂上的血污与尘土。动作轻柔而专注,指尖偶尔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皮肤,带着微凉的湿意,却仿佛能点燃一簇簇细小的火苗。
陈旦靠在冰冷的岩壁上,闭着眼,任由她处理。剧烈的喘息渐渐平复,只剩下沉重的疲惫和无处不在的痛楚。他能感觉到她靠近时身上传来的淡淡气息,混合着血腥、汗水和一种她独有的清冷幽香,在这狭小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当她的布料擦拭到他肋下那道翻卷的伤口时,陈旦抑制不住地闷哼一声,肌肉瞬间绷紧。
“忍一忍,”苏晚晴的声音低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疼惜,“必须清理干净,否则容易恶化。”
她的动作更加轻柔,俯身靠近,呼吸几乎拂在他的颈侧。昏暗的光线下,他能看到她低垂的眼睫,微微颤动着,像蝶翼般脆弱,也能看到她苍白脸颊上沾染的些许污迹,以及……衣襟破损处,若隐若现的细腻锁骨。
先前在地穴中那短暂而尴尬的触碰记忆,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那滑腻温软的触感。
苏晚晴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目光的落点,以及空气中悄然变化的气氛。她的耳根微微泛红,擦拭的动作略显慌乱,想要尽快结束。
就在这时,陈旦忽然抬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掌很大,因为用力而指节分明,带着战斗后的粗糙和未褪的温热,牢牢地圈住了她纤细的腕骨。动作并不强硬,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苏晚晴身体一僵,动作顿住,抬眸看他。
四目相对。
岩洞里安静得只剩下彼此交织的呼吸声,以及隐约从远处传来的、大殿彻底崩塌后的余烬般的闷响。壁上的荧光石散发着朦胧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模糊地交叠在石壁上。
“苏晚晴。”他开口,声音因虚弱和干渴而异常沙哑,却比平时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沉。
“……嗯?”她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他握着的地方,皮肤滚烫。
陈旦的目光沉沉地锁着她,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和锐利的眼眸,此刻在昏暗光线下,竟显得格外专注,甚至……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并肩作战的认可,或许,还有些别的什么。
“如果……”他顿了顿,似乎每个字都耗费着力气,“如果我刚才没能出来……”
“没有如果。”苏晚晴打断他,语气带着一种罕见的坚决,反手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虽然力度很轻,却传递出一种坚定的力量,“你出来了。”
她的指尖微凉,触碰着他滚烫的皮肤,带来一丝奇异的安抚。
陈旦凝视着她,看着她眼中清晰的自己的倒影,以及那倒影之后,不容错辨的关切与……某种依赖。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
“是啊,我出来了。”他低声道,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但那弧度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没有再说下去,也没有松开手。
苏晚晴也没有抽回手。
两人就这样静静靠着岩壁,在昏暗的光线下,手牵着手,分享着这劫后余生、短暂却珍贵的安宁。之前的尴尬与隔阂,似乎在生死与共的经历中,在这无声的牵绊里,悄然融化了许多。一种超越言语的默契与暖流,在相握的指尖与交织的呼吸间,无声地流淌、升温。
直到陈旦因体力不支,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牵动了全身伤口,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苏晚晴才猛地回过神,脸上掠过一丝红晕,轻轻抽出手,重新拿起布条。
“别说话了,先处理伤口。”她低声道,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清冷,但那份不易察觉的温柔,却已悄然沉淀在了眼底。
递给陈旦,然后又借着微光,仔细检查这个小小的洞穴,确认没有其他危险,也没有其他出口,这里似乎就是一个死胡同般的避难所。
陈旦接过布条,简单粗暴地勒紧肋下的伤口,暂时止住流血。他环顾这个小小的洞穴,注意到洞壁那些发光的石头似乎并非凡品,虽然能量微弱,却异常持久,显然是古代先民的手笔。洞壁一角,还有一些散落的、腐朽的陶罐碎片和一块半埋在地里的简陋石床,看来这里确实曾被作为临时避难所使用。
暂时脱离了致命威胁,极度的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陈旦淹没。他闭上眼睛,努力调整呼吸,尝试运转几乎不存在的灵力来缓解伤势,但收效甚微。
苏晚晴的状态稍好,但同样虚弱。她守在通道口,侧耳倾听了片刻,确认外面再无动静,这才稍微放松,也靠着洞壁坐下,处理自己身上的擦伤。
狭小的空间内陷入了沉默,只剩下两人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劫后余生的庆幸并未持续多久,现实的严峻便压上心头。
他们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域,大概率已远离大燕王朝乃至其所知的世界范畴。两人皆身负重伤,战力尽失,补给全无,唯一的线索水晶也已毁掉。外面是否还有更多那种清道夫怪物?这片地域又隐藏着怎样的危险?该如何生存下去?又如何找到归途?
前路仿佛被浓雾笼罩,迷茫而艰难。
“刚才……那壁画亮起时,你看到了什么?”苏晚晴忽然轻声问道,打破了沉默。她回想起那短暂却神异的一幕,以及陈旦当时凝重的表情。
陈旦睁开眼,没有隐瞒,将那些破碎的画面和信息——源初之碑被污染、上古先民引导星炬之力对抗、星图坐标、以及最后的绝望撤离——“星炬指引,火种存续”的意念碎片,都简要地告诉了苏晚晴。
苏晚晴听得心神震撼,久久无言。这些信息太过惊人,完全颠覆了她对源初之碑的认知。原来那并非祥瑞圣物,而是被污染侵蚀的灾厄之源?上古先民竟曾进行过如此悲壮而绝望的抗争?
“所以,那‘猩红巨眼’,便是污染的体现?”她喃喃道。
“或许是的,或者说,是其意志的显化。”陈旦沉声道,“而我们之前所在的碑界,以及这些哨站,都是当年战争的遗迹。‘星炬’……似乎是先民们用来对抗污染的重要手段。”
“那枚水晶……”
“应该是启动那些设施的关键信物之一。可惜……”陈旦叹了口气。
苏晚晴沉默片刻,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既然先民留下‘火种存续’之语,或许……并非所有希望都已断绝。我们能激活壁画,找到这里,或许本身也是一种……指引?”
她的话像是在安慰陈旦,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陈旦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扫过这个小小的避难所。他的目光落在那块半埋的简陋石床上时,微微一顿。
石床的边缘,似乎刻着几个非常模糊的、与壁画上同源的古老符号。
他挣扎着挪过去,用手擦去上面的积尘。
符号很浅,几乎被岁月磨平,但依稀可辨。
其中一个符号,很像是一扇门的形状。
另一个,则像是向下延伸的阶梯。
最后一个,则是一个简单的箭头,指向石床下方的地面。
陈旦和苏晚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难道……这避难所之下,还另有乾坤?
陈旦尝试推动石床,但石床沉重无比,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苏晚晴也过来帮忙,两人合力,依旧纹丝不动。
“或许……有机关?”苏晚晴仔细观察石床与地面的连接处,手指细细摸索着那些冰凉的石头。
突然,她的手指在石床底部一个不起眼的凹陷处停住。那里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她轻轻吹开灰尘,发现凹陷处的形状……似乎与陈旦之前那枚暗灰色指环……有些相似?
陈旦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褪下指环,尝试着将其放入那个凹陷。
严丝合缝!
就在指环完全嵌入凹陷的瞬间——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从石床内部传来。
紧接着,整张石床缓缓地、无声地向一侧滑开,露出了下方一个黑黝黝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洞口!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阴冷、带着淡淡草药清香的空气,从洞口中涌出。
洞口下方,隐约可见粗糙开凿的石阶,深入黑暗之中。
这避难所之下,果然还隐藏着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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