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刚过三更,冷宫偏殿的烛火仍未熄。
萧玄还坐在案前,手心贴着银锁。那丝灼热只闪了一瞬,再无反应。他知道系统不会无故示警,刚才的刺痛是因他决定反设一局——借账册引蛇出洞。这说明,他的行动已被系统感知,甚至认可。
他正想着,门外传来脚步声。
不急不缓,落地沉实,每一步都像踩在石板上。他听得出是谁。
门开时风未动,张远山站在门口,身上披着旧绸袍,手里没拿兵器,也没带随从。他看了眼桌上的铜盆,灰烬未散,纸条已成残渣。
“你烧了名单。”他说。
“该记的我都记下了。”萧玄开口,声音平静,“林七、陈哑、老刀,三人分据东、西、北三门外围。七日内回应,是袁天罡说的。”
张远山眼神微动。他原以为这三番两次来见,只是为提醒一句。可眼前这位三皇子,不仅没被账册陷阱吓住,反而顺势布下反局,连不良人暗线都已接手。
他走进来,轻轻关门。
“你知道我为何昨夜再来?”
“不是警告。”萧玄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头尚未融尽的残雪,“你是想看,我有没有胆子接招。”
张远山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看到了。”
“是。”他长叹一声,“老臣等这一刻,等了二十年。”
他摘下老花镜,用袖口慢慢擦拭。动作很慢,像是在拖延时间,又像是在整理思绪。
“南疆叛乱那年,我率三千玄甲军深入山谷。敌军伏击,箭如雨下。我身中七创,部下死伤殆尽。那时我以为,这一战,必死无疑。”
他停下,抬头看向萧玄。
“是你母妃来的。”
萧玄转过身,目光未移。
“她本不该去前线。那是军务,后宫不得干政。但她以督粮为名,亲自带兵冲入重围。那一夜大雪封山,她骑马踏冰,带着五百亲卫杀穿敌阵,将我救出。”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
“我跪在雪地里问她为何冒险。她说:‘张将军忠勇护国,若因奸人陷害死于非命,大梁何以立信于天下?’”
他又顿了顿。
“然后她看着我,说了一句让我记到今天的话——‘我儿尚幼,若有一日宫中风雨飘摇,望你能护他一步。’”
殿内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声音。
萧玄站在原地,手指微微收紧。
他记得母亲最后一次看他。冷宫深处,她被人拖走,回头望他一眼,嘴唇动了动。他当时不懂那句话的意思。现在他明白了。
她在托孤。
“自那以后,我调往禁军,便暗中将最精锐的玄甲军调入你的封地。”张远山继续说,“每年冬寒,我都派人送炭,名义是朝廷补给,实则是怕你受苦。你十六岁生辰前,我察觉王府有异动,连夜查探,发现有人欲对你不利。所以我才提醒你别碰账册。”
他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发哑。
“我知道你不信我。我也不能多说。皇家之事,知之越深,祸之越近。可昨夜我来,见你已有应对之策,不再任人摆布……我才敢说这些。”
萧玄闭上眼。
脑海中浮现出母亲的身影。不再是冷宫诀别时的凄惨模样,而是骑马踏雪、亲赴战场的模样。她不是弱女子,她是曾救过将军性命的贵妃。
他睁开眼,整衣正冠,双膝跪地,重重叩首。
“母妃遗志,今日得续。玄虽孤苦,幸有将军不忘旧恩。此礼,代母而受,请受之一拜!”
张远山大惊,急忙上前搀扶。
“殿下!折杀老臣了!”
他双手颤抖,用力去拉,却没能阻止那一拜落地。额头触地之声响在寂静偏殿,如同钟鸣。
他红了眼眶。
“我张远山一生敬君,敬国,敬将士。今日……我愿敬你一人。”
他松开手,退后半步,抱拳行礼,动作标准如军中大典。
“从今往后,玄甲军听你调令,禁军暗桩任你驱使。若有差遣,不必传令,只需一枚铜牌。”
萧玄起身,拍去衣上微尘,声音恢复平稳。
“将军既肯坦言,玄亦不敢藏私。昨夜我已布下眼线,王府之中,未必干净。”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铜牌,递过去。铜色暗沉,正面刻着一个“玄”字,背面是一道司南纹路。
“若有急讯,持此物至西角门,自有暗桩接应。不必再夤夜独行。”
张远山接过铜牌,握在手中,沉甸甸的。
他知道,这不是信物,是盟约。
他点头,转身走向门口。
手搭上门栓时,他停下。
“午时取账册,别穿显眼衣服。”
“我知道。”萧玄说,“我会穿素色常服,避开巡守记录。”
“好。”张远山推门而出,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殿门关上,一切归于寂静。
萧玄回到案前,坐下。他没有点新烛,也没有添茶。他把手按在心口。
银锁还在,温度正常。
但他知道,刚才那一拜,不只是对张远山,也是对自己说的——他不再是那个躲在角落里的三皇子。
他有了助力。
他翻开空白纸页,提笔写下三个名字:林七、陈哑、老刀。然后在下方画了一条线,写上“玄甲军”三字。
接着,他又取出一张密信纸,快速写下几行指令:
- 西角门设双岗,换暗号为“月起”。
- 查明昨日西廊扫地老仆身份,不可打草惊蛇。
- 午时前后,封锁偏殿附近耳目,防止偷听。
写完,他将纸折成小方,放入袖袋。
窗外天色渐亮,晨光微露,映在桌角。他抬头看了一眼,没有起身。
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他闭眼,心里默念:“签到。”
系统界面浮现:【下次签到时间为今日午时】。
和昨天一样。
但他不再觉得它是死物。
他知道,系统在等他行动。每一次决策,每一次布局,都会引发它的回应。昨夜他想到取账册计划时,心口发热;今晨他与张远山结盟,银锁却无动静——因为它不需要提醒了。他已经走在正确的路上。
他睁开眼,手指划过银锁表面。
那道细痕依旧,凹点仍在。
他忽然想起袁天罡说过的话:“您一定要捡起那本书。”
不是建议,是命令。
就像系统一样,他知道些什么。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拉开一道暗格。里面放着一把短刃,刃身漆黑,无光。他取出,插进腰带。
然后他脱下外袍,换上一件素色常服,颜色灰白,毫不起眼。
他最后看了眼案台上的铜盆。
灰烬已冷。
他转身,朝门口走去。
手握住门栓时,他停了一下。
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是张远山。
也不是巡夜仆役。
那人走得极慢,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等待。
萧玄的手停在门栓上,没有推开。
他听到对方在门外站定。
然后,一片落叶从屋檐滑落,砸在石阶上,发出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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