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粘稠的污水顺着马权的头发、脸颊不断滴落,在身下积起一小滩污秽。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双臂和胸腔撕裂般的剧痛,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带着浓重的铁锈、霉菌和某种难以形容的化学药剂腐败后的混合气味。
他(马权)背靠着冰冷滑腻的水泥墙,意识在剧痛和疲惫的深渊边缘挣扎。
短暂的虚脱后,求生的本能再次占据上风。
他(马权)强迫自己睁开沉重的眼皮,仔细打量这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这里显然是一个庞大的排水枢纽节点。
拱形的穹顶高达十数米,布满了粗大、锈迹斑斑的金属管道,如同巨兽的血管盘根错节。
脚下是宽阔的检修平台,由粗糙的水泥浇筑而成,平台边缘便是深不见底、缓缓流淌着黑色污水的巨大主渠,水流沉闷的呜咽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更添几分压抑。
微弱的光线从极高处的几个通风口或裂缝中透下,在弥漫的尘埃和水汽中形成几道斜斜的光柱,勉强驱散着浓重的黑暗。
空气中湿冷刺骨,水汽凝结在冰冷的金属管道上,不断滴落。
平台并非完全浸在水中,靠近墙壁和管道支撑柱的地方,有一些相对干燥的区域,堆积着经年累月冲刷下来的淤泥和垃圾。
马权疲惫的目光扫过这些区域,一丝微弱的希望升起——
他(马权)看到了!
在几根巨大管道支撑柱形成的夹角处,一个被半塌的防水帆布遮盖的角落里,似乎堆着一些东西!
几件被泥水浸透、颜色难辨的破旧工装外套,一个翻倒的工具箱,散落出几把锈迹斑斑的扳手和钳子,甚至还有几个扭曲变形的空罐头盒!
物资!虽然破烂不堪,但在这绝境中,任何东西都可能救命!
干燥的衣物可以保暖,锈蚀的工具或许能防身,罐头盒也能用来盛水或者当容器!
“有东西…” 马权声音嘶哑地低语,仿佛在给自己打气。
他(马权?必须过去看看。
他(马权)尝试移动,双臂立刻传来钻心的剧痛,让他(马权)眼前一黑,闷哼出声。
他(马权)低头看着自己软垂的双臂,虎口崩裂的伤口在污水的浸泡下微微发白,触目惊心。
他(马权)咬紧牙关,用还能动弹的右腿和腰腹力量,艰难地支撑起身体,像一条受伤的蠕虫般,朝着那个角落一点点挪动过去。
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和额角滚落的冷汗。
就在他(马权)距离那堆杂物还有两三米远时——
窸窸窣窣…吱吱!
一阵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抓挠和尖利嘶叫声,突然从帆布堆深处和周围的管道缝隙中响起!
马权动作猛地一僵!
只见十几只体型堪比家猫、皮毛湿漉漉黏连在一起、呈现出病态灰黑色的巨大老鼠,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窜了出来!
它们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烁着贪婪的猩红光芒,尖利的门牙如同淬毒的匕首,沾着污秽的涎液!
这些变异老鼠显然将这片干燥的角落视为自己的领地,对入侵者充满了攻击性!
“该死!” 马权心头一沉,下意识就想后退,但动作牵动伤势,疼得他动作一滞。
为首一只体型格外硕大的鼠王,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后腿一蹬,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行动不便的马权猛扑过来!
腥风扑面!
马权瞳孔收缩,本能地想挥臂格挡,但双臂剧痛根本无法抬起!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侧头,同时右腿拼尽全力向上蹬踹!
砰!
那只硕大的变异鼠被他蹬中腹部,发出一声惨叫被踹飞出去,撞在水泥柱上!
但更多的变异鼠如同黑色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尖锐的爪子抓挠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目标直指马权暴露在外的脖颈和腿部!
危机再临!
这些变异鼠速度极快,数量又多,在这狭小空间里,行动不便的马权几乎陷入绝境!
就在变异鼠群即将扑到马权身上时——
“滚!” 一声虚弱却冰冷刺骨的厉叱从后方传来!
紧接着,一股微弱却凝练的气流如同无形的鞭子,贴着地面横扫而过!
噗噗噗!
冲在最前面的几只变异鼠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被狠狠掀飞出去,撞在墙壁和管道上,发出吱吱的惨叫!
是火舞!
她(火舞)不知何时挣扎着坐了起来,脸色苍白如鬼,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那只被灼伤的手掌焦黑一片,微微颤抖着。
刚才那一下显然耗尽了她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发出攻击后,她(火舞)立刻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摇摇欲坠。
但这短暂的威慑足够了!
鼠群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震慑,攻势一滞,猩红的眼睛里流露出本能的恐惧,开始畏缩不前,只是围着马权发出威胁的嘶叫。
马权抓住这宝贵的喘息机会,用尽力气猛地向后翻滚,远离了鼠群盘踞的角落,退回到相对安全的平台中央。
他(马权)大口喘着粗气,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谢了…” 他(马权)看向火舞,声音嘶哑。
火舞没有回应,只是闭着眼睛,靠在冰冷的墙上,胸口剧烈起伏,似乎在努力平复呼吸和压制伤势。
鼠群没有立刻追来,但猩红的眼睛依旧在阴影中闪烁,显然并未放弃。
这个角落的物资暂时无法获取了。
马权靠在另一根冰冷的管道上,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双臂和身上多处崩裂的伤口,又看了看昏迷的小豆和气息奄奄的火舞,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再次袭来。
物资近在咫尺却无法获取,伤势越来越重,前路渺茫。
他(马权)艰难地用牙齿和还能动的脚,配合着,从背着的塑料袋里再次翻出那个金属药箱。
里面的药品在之前的颠簸中更加散乱,玻璃碎片混杂在药片里。
他(马权)小心翼翼地用嘴叼出几片相对完整的消炎药(阿莫西林),又看向火舞。
火舞肋下的纱布已经被血水和污水浸透,那只灼伤的手更是惨不忍睹,焦黑的皮肉下隐隐透出诡异的暗红。
马权沉默了片刻,用牙齿咬着一片消炎药,挪到火舞身边。他无法用手,只能用眼神示意地上的药片和水桶。
火舞似乎感受到了他的靠近,缓缓睁开眼,那双锐利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充满了疲惫和痛楚。
她(火舞)看了看地上的药片,又看了看马权同样惨烈的手臂和身上崩裂的伤口,眼神复杂。
“你…也需要。” 她(火舞)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如同破旧的风箱。
“死不了。” 马权含糊地说着,用下巴指了指她的伤口,“你的…更糟。感染…会要命。” 他(马权)顿了顿,补充道,“还有…你的手。”
火舞的目光落在自己那只焦黑、微微颤抖的手掌上,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复杂,痛苦、不甘、还有一丝…恐惧?
她(火舞)沉默了几秒,没有拒绝。
火舞艰难的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捡起地上的消炎药片,没有用水(水太宝贵了),直接干咽了下去。
药片划过喉咙的苦涩让她眉头紧锁。
她(马权)又看向自己那只灼伤的手,尝试着动了动手指,一阵剧烈的刺痛让她(马权)倒抽一口冷气。
“这力量…” 她(火舞)低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罕见的迷茫和疲惫,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马权说,“…有时候,不听使唤。”
她看着指尖,仿佛还能看到那失控爆燃的火星,“像脱缰的野马…想用它…它却先咬你一口。” 语气中充满了自嘲和深深的无力感。
马权靠在冰冷的管道上,听着她的话,感受着双臂传来的钻心剧痛和身体深处那股时隐时现的、如同岩浆般灼热滚烫的力量感。
超市里劈开铁甲虫时的爆发,硬撼巨力尸时的疯狂…那种感觉,同样不受控制,同样带着毁灭性的灼热。
他(马权)沉默了很久。
平台深处,变异鼠群的嘶叫声断断续续传来,污水流淌的呜咽声是唯一的背景音。
“我…” 他(马权)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痛楚。
“…也有点…不对劲。” 他(马权)艰难地抬起一点下巴,示意自己废掉的双臂。
“平时…没那么大力气…但有时候…特别是急了…感觉身体里…像有火在烧…力气大得吓人…过后…就像现在这样。” 他(马权)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牵动脸上的伤口,疼得吸了口气。
火舞的目光从自己的手上移开,落在了马权身上,那双暗淡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不再是之前的审视和冷漠,而是一种…探究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
她(火舞)看着马权双臂的惨状,仿佛看到了某种相似的代价。
“灼热感…” 她低声重复,像是在确认。
马权艰难地点了点头。“嗯…烧得慌…像要炸开。”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
不再是单纯的利用或提防,而是在这黑暗绝境中,发现了彼此身上背负着相似的、无法掌控的“异常”。
这种异常是诅咒,却也可能是他们能在这种地狱里活到现在的唯一原因。
这沉默中,有对未知力量的恐惧,也有一种在孤独黑暗中,意外发现同类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火舞看着马权,又看了看自己焦黑的手,最终什么也没再说。
她(火舞)闭上眼睛,似乎在努力调息,对抗着体内的伤势和那失控力量带来的反噬。
马权也闭上眼睛,抓紧时间休息,双臂的剧痛和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马权)的意识。
小豆微弱的呼吸声是黑暗中唯一支撑他(马权)的锚点。
变异鼠群的猩红目光,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这短暂的喘息和意外的交流,如同暴风雨来临前虚假的宁静。
在这庞大而危机四伏的地下迷宫里,生存的挑战,从未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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