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吝啬地穿透厚重的阴霾,将废墟涂抹成一片压抑的灰蓝色。
马权咬紧牙关,右腿每一次落地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剧烈的钝痛伴随着骨头的摩擦感直冲脑髓。
冷汗浸透了他(马权)的后背,混合着尚未干涸的血污,带来一阵阵黏腻的寒意。
他(马权)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小豆瘦削却异常坚韧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死死拄着消防斧,将它当作支撑身体和分担痛苦的第三只脚。
斧柄传来的微弱脉动,此刻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嘲讽,提醒着他(马权)身体的虚弱与目标的遥远。
“慢点…马叔,别急,稳着点。” 小豆的声音压得极低,警惕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死寂的楼道。
他(小豆)的耳朵微微翕动,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属于他们沉重呼吸和拖沓脚步声的异响。
楼道里弥漫着灰尘、霉菌和若有若无的腐败气味,每一扇紧闭或破损的房门后,都可能潜藏着致命的危机。
他们(马权,小豆)终于挪出了单元门,站在了空旷的社区小广场上。
曾经孩子们嬉戏、老人们闲聊的地方,如今只剩下翻倒的健身器材、干涸发黑的血迹、以及散落各处的垃圾和碎玻璃。
几具被啃噬得面目全非的骸骨静静地躺在角落里,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的惨剧。
远处,高耸的居民楼如同巨大的墓碑,沉默地矗立在灰蒙蒙的天空下。
小豆扶着马权靠在一堵相对完整的矮墙后,短暂喘息。
他(小豆)迅速从背包侧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边缘磨损严重的城市地图——
这是他(小豆)在医院废墟里搜刮到的,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迹做着标记和涂改,是他(小豆)在逃亡过程中不断更新的“生存指南”。
他(小豆)将地图摊开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手指指向一个用红圈重重标记的区域:
“阳光广场,市中心核心区,这里。” 小豆的指尖沿着一条歪歪扭扭的虚线移动,“我们现在大概在…这里。” 他(小豆)点了点地图边缘一个模糊的居民区标记。
马权低头看去,心脏猛地一沉。
两点之间的距离,在地图上不过一掌之遥,但他(马权)清楚地知道,这短短的距离在现实中意味着什么。
他(马权)的目光顺着小豆的指尖移动,那条虚线穿过一片密集的网格——
那是城市最繁华的商业区、交通枢纽和老城区!
“要穿过…中心商业街…老火车站…还有…东兴路步行街…” 小豆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这些地方…马叔,你知道的,灾变时人最多的地方,现在就是尸潮的巢穴!
而且…市中心高楼密集,地形复杂,废墟堆叠,视野极差,非常容易遭遇伏击。
官方早期设立的避难所…确实吸引过大量人流,但三个月过去…” 他(小豆)没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那里要么是地狱,要么是更狡猾的猎食者的巢穴。
地狱难度的旅程!
马权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连腿上的剧痛都仿佛被冻住了片刻。
阳光广场,这个承载着唯一希望的目标,瞬间被染上了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色。
他(马权)仿佛看到无数扭曲的身影在残垣断壁间游荡,听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在狭窄的街道中回荡。
“没有…别的路?” 他(马权)嘶哑地问,尽管知道答案。
小豆沉重地摇头:“绕路更远,更危险,时间…我们耗不起。”
他(小豆)抬头看向马权,眼神锐利,“只能硬闯。步步为营,利用废墟掩护,尽量避开开阔地和大型建筑入口。白天行动相对安全些,但也不能大意。你的腿…是最大的问题。”
小豆的目光落在马权被绷带和夹板固定、明显无法弯曲的右腿上。
马权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消防斧粗糙的木柄。
斧柄的脉动似乎感受到了他(马权)内心的沉重,变得缓慢而有力,像一颗冰冷的心脏在跳动。
他(马权)隔着衣服,能感受到怀里那个小布包——
几张照片、一个发卡、一本破旧的绘本——
它们(女儿的物品)紧贴着他(马权)的心脏,带来一丝微弱却滚烫的力量。
“走。” 他(马权)吐出一个字,声音低沉却斩钉截铁。没有退路,只有向前。
短暂的休整后,两人再次上路。
小豆在前方探路,身形如同狸猫般敏捷,充分利用着每一处断墙、废弃车辆和广告牌的残骸作为掩护。
他(小豆)的动作干净利落,眼神警惕,手中的复合弓随时处于半张状态。
马权则如同背负着千钧重担,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他(马权)的右腿几乎无法弯曲,只能拖着向前挪动。
剧烈的疼痛让他(马权)眼前阵阵发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感。
他(马权)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抗疫,将全部意志力集中在跟上小豆的脚步和保持最低限度的警戒上。
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模糊了他(马权)的视线,又被粗暴地抹去。
他们(马权,小豆)离开了相对熟悉的社区范围,开始进入更荒凉、破坏也更严重的区域。
街道两旁的门面房大多被洗劫一空,橱窗破碎,招牌歪斜。
废弃的汽车锈迹斑斑,有的撞在一起,有的翻倒在路边,形成天然的障碍和死亡陷阱。
空气中腐败的气味越来越浓烈,地面上干涸的血迹和不明污渍也越来越多。
偶尔能看到零星的丧尸在远处漫无目的地游荡。
小豆总能提前发现,利用障碍物巧妙地避开,或者用无声的弩箭精准地解决掉挡在必经之路上的落单者。
每一次弓弦轻响,都让马权紧绷的神经稍松一分,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忧虑——
这只是边缘地带,越靠近市中心,丧尸的数量和密度会呈几何几数增长。
穿过一条堆满建筑垃圾的小巷时,异变陡生!
“吼——!”
一声低沉、饱含威胁的嘶吼突然从侧上方传来!
伴随着瓦砾滚落的哗啦声!
“小心!” 小豆反应极快,瞬间将马权推向旁边一面相对坚固的墙壁后,同时身体向后急退,复合弓闪电般抬起!
马权猝不及防,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砖墙上,右腿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让他(马权)闷哼一声,差点跪倒在地。
他(马权)强忍着痛楚抬头看去,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巷子侧上方,一栋三层小楼的二楼阳台边缘,一个扭曲的身影正俯视着他们(马权,小豆)!
那东西比普通丧尸高大强壮许多,皮肤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灰色,布满了暴起的暗紫色血管。
它(变异体)的双臂异常粗长,指尖是锋利的、如同弯钩般的黑色骨爪。
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颅,没有嘴唇,裸露着森白的牙齿,下颌骨异常发达,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捕食者般的凶光!
它(变异体)刚才显然是从更高的地方跳下来,落在了阳台边缘!
“变异体!” 小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速度很快!爪子有毒!”
话音刚落,那变异体猛地发力,直接从阳台边缘扑了下来!
目标直指行动不便、靠在墙边的马权!
速度快得如同鬼魅!
腥风扑面!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马权来不及思考,求生的本能和守护怀中“余烬”的执念瞬间压倒了剧痛!
他怒吼一声,不是恐惧,而是最原始的暴戾!
他(马权)猛地将身体重心压在完好的左腿上,不顾右腿撕裂般的剧痛,双手紧握消防斧,用尽全身力气,由下而上,朝着扑来的黑影狠狠撩劈过去!
这一斧,带着他濒死的绝望、对妻女的思念、以及身体被逼到极限后爆发的全部力量!
“锵——!”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起!
斧刃精准地劈中了变异体抓来的利爪!
火星四溅!
巨大的冲击力让马权双臂剧震,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涌出。
右腿更是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骨裂摩擦声,剧痛让他(马权)眼前一黑,几乎晕厥。
但他(马权)死死咬住舌尖,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强迫自己站稳!
那变异体显然也没料到这个看似虚弱的人类能爆发出如此力量,被斧头劈得身体一歪,攻势受阻,利爪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斩痕,墨绿色的粘稠血液渗出。
它(变异体)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落地后几乎没有停顿,粗壮的后肢蹬地,再次扑来,另一只利爪直掏马权心窝!
动作快如闪电!
就在这时!
“咻!”
一道乌光破空而至!
精准地射向变异体那只抓向马权的眼睛!
小豆出手了!
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
变异体本能地偏头躲避。
“噗!”
弩箭没能射中眼睛,却深深钉进了它(变异体)粗壮的肩胛!箭杆剧烈晃动!
剧痛让变异体的动作再次出现一丝迟滞!
生死一瞬的喘息!
马权眼中血丝密布,几乎滴出血来!
刚才那一下硬撼已经让他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右腿更是痛到麻木!
但他(马权)看到了机会!
变异体因为躲避弩箭而暴露出的脖颈空档!
“死!!!”
马权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咆哮,将所有的痛苦、愤怒、绝望都灌注到这一击之中!
他(马权)根本不顾右腿是否还能承受,猛地蹬地(剧痛让他几乎窒息),身体借力前冲,双手将消防斧抡圆了,带着开山裂石般的威势,朝着变异体那粗壮的脖颈,狠狠劈下!
就在斧刃即将斩落的瞬间,马权清晰地感觉到手中消防斧的脉动陡然变得剧烈!
斧柄不再是冰冷,而是传递出一种滚烫的、嗜血的渴望!
斧刃之上,似乎有极其微弱、几乎不可见的幽蓝色光芒一闪而逝!
“噗嗤——!”
利刃入肉的闷响!
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
消防斧深深地嵌入了变异体的脖颈,几乎将它(变异体)半个脖子劈开!
墨绿色的腥臭血液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
变异体发出半声凄厉的哀嚎,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四肢还在神经质地抽搐。
马权也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拄着斧柄,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然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肺部的灼痛。
右腿彻底失去了知觉,只有无尽的麻木和更深处传来的、令人心悸的剧痛。
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他(马权)脸上不断滴落。
小豆迅速冲过来,警惕地看了一眼还在抽搐的变异体尸体,确认它(变异体)彻底死亡后。
他(小豆)才蹲到马权身边,声音急促:“马叔!怎么样?腿…”
马权说不出话,只是剧烈地喘息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还活着。
他(马权)低头看向手中的消防斧,斧刃上沾染着墨绿色的污血,那股剧烈的脉动感正在缓缓平息,但斧柄残留的滚烫触感却异常清晰。
刚才那幽蓝的光芒…是错觉吗?
小豆也注意到了斧头上异样的污血,眉头紧锁:“这种变异体…比普通丧尸难缠太多了。市中心…恐怕更多。”
他(小豆)快速检查了一下马权的夹板,绷带已经被血和汗水浸透,但夹板没有明显移位。
“必须找个地方再处理一下伤口!这里血腥味太重了!” 他(小豆)不由分说地再次架起马权,目光投向远处高楼林立的阴影——
那里,就是市中心的方向,阳光广场所在的位置。
刚刚经历了一场短暂的、却凶险万分的搏杀,两人都消耗巨大。
而目标,阳光广场,依然遥不可及,仿佛海市蜃楼般矗立在尸山血海的尽头。
每一步,都踏在生与死的边缘。
马权抬起沉重的眼皮,望向那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城市核心区。
怀中的小布包紧贴着胸膛,里面妻女的照片仿佛在发烫。
他(马权)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
“继续…走。”
地狱之路,才刚刚铺开第一块染血的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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