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纸页上那几乎不加掩饰的承认和充满蛊惑的邀请,呼吸微微急促,指尖因为兴奋而颤抖——但下一秒,一种截然不同的情绪猛地涌了上来,迅速压过了那点危险的悸动。
我忍不住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发出一声极轻的、压抑不住的嗤笑。
愚蠢。
真是……无比愚蠢。
我随便一句半开玩笑的试探,他竟然就这么干脆地承认了?甚至迫不及待地开始招揽我?他对我了解多少?除了知道我来自东方,是个斯莱特林,对密室好奇之外,他还知道什么?
他根本不知道我手上沾着亲生父母的血才换来的自由,不知道我体内流淌着怎样的血脉,更不知道我对于“力量”和“规则”的理解,可能与他那套纯血至上的狭隘观念截然不同。他仅仅因为我能和他进行这场对话,因为我表现出了一点“不像被道德束缚”的特质,就轻易地将我视为了“同类”,发出了邀请?
这简直像是一个蒙着眼睛的赌徒,在完全看不清对方底牌的情况下,就押上了自己所有的筹码。
呵呵。究竟是过于自信的豪赌,还是……他其实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游刃有余,以至于需要急切地寻找一个新的、可以依附和操控的对象?
我的笑容加深了,红棕色的眼睛里却没了之前的兴奋,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居高临下的玩味。真有趣啊,汤姆·马沃罗·里德尔。你以为你在审视和诱惑我,殊不知,你在我眼里,也只不过是一个……格外有趣的观察对象和玩具罢了。
你自以为了解我,给我贴上“同类”的标签,这本身就是最大的谬误和……愚蠢。
我慢条斯理地再次拿起羽毛笔,这一次,我的动作从容不迫,甚至带着一丝戏谑。我没有直接回应他的“邀请”,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被认可的“荣幸”,而是将话题轻巧地拨回了更“安全”的地带,仿佛刚才他那番惊心动魄的坦白和招揽只是我理解偏差的一个小玩笑:
「哇!承认了!这简直比最离奇的魔法传说还要刺激!」 我写下,字迹刻意显得夸张而活泼,「所以你真的亲眼见过密室里的怪物?它长什么样子?是不是特别庞大?特别吓人?」
我完全避开了关于“力量”、“资格”和“继承人”的话题,转而像一个听了恐怖故事后既害怕又好奇的孩子,追问起怪物的细节。这是一种无声的拒绝,也是一种更深的嘲弄——我对你的“伟大事业”没兴趣,我只对你的故事本身感到好奇。
我将羽毛笔尖在墨水瓶里轻轻搅动,等待着他的反应。想知道这位自诩高贵的“继承人”,面对我这种故意装傻、避重就轻的态度,会作何感想。
是会觉得被冒犯而恼怒?还是会继续耐心地、试图用更直接的方式将我拉回他的轨道?
无论哪种反应,似乎都……很有趣。
这场对话的主导权,可未必一直掌握在你手里呢,汤姆先生。
纸页那端陷入了更长的沉默。我几乎能想象出汤姆·里德尔——那个五十年前的优等生、现在的日记本魂器——在另一端皱起眉头,试图重新评估我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对话者”。他抛出的橄榄枝,他精心准备的诱惑,被我一句关于“怪物样子”的、轻飘飘的追问轻易带过,这显然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我以为他可能拒绝回答这种“幼稚”问题时,铜绿色的字迹才重新浮现。速度比之前慢了许多,每一个笔画都透着一种被强行拉回话题的冷硬和不悦,但他似乎还在努力维持着那种循循善诱的导师姿态:
「它确实……超乎想象的强大与古老。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留下的最伟大的遗产之一。它的形态……并非简单的‘庞大’或‘吓人’所能形容。它是恐惧的化身,目光所及之处,生命将被彻底凝固。」
他避开了具体的描述,转而用一些宏大而恐怖的词汇来渲染气氛,试图重新掌握对话的节奏,将话题引回他想要的、关于力量和敬畏的方向。
但我岂会让他如愿?
我立刻写道,语气依旧充满“天真”的好奇,却像一根针一样精准地刺向他话语里的关键点:
「目光所及之处?凝固?听起来像是……某种蛇怪?(我好像在《神奇动物在哪里》的附录里读到过类似的描述)所以斯莱特林的怪物是一条蛇怪?哇!那它得活了多少年啊?它吃什么?一直待在黑暗里眼睛不会退化吗?」
我抛出了一连串具体得近乎琐碎的问题,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追问着蛇怪的生态习性,完全无视了他试图营造的那种神秘恐怖的氛围。
「而且,」 我继续写道,仿佛刚刚想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继承人要怎么控制它呢?用蛇佬腔对它下令吗?比如……‘去,咬那个泥巴种’?这样?」
我故意模仿着他之前轻蔑的语气写下那个词,仿佛觉得这只是一个有趣的游戏指令。
这一次,日记本的回应几乎带上了咬牙切齿的意味,字迹变得有些尖锐:
「控制它需要的是斯莱特林真正的血脉与意志,而非儿戏般的口令!」
他似乎终于有些按捺不住被我带偏节奏的恼火了。但他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字迹迅速重新变得平稳,试图补救:
「你对细节的关注令人惊讶。但这并非重点。重点在于,这份力量足以重塑魔法界的秩序,清除掉那些玷污魔法纯洁性的污秽。」
他又想将话题拉回他那套纯血论调。
可我偏偏不接茬。
「哦——我明白了!」 我写下,仿佛恍然大悟,「所以重点不是怪物本身,而是用它来‘净化’学校。就像五十年前你做的那样。那这次呢?现在的继承人也是这么想的吗?他\/她打算什么时候再动手?目标会是谁?」
我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却又包裹在“单纯好奇”的外衣之下。我逼他谈论行动,谈论计划,逼他露出更多马脚。
日记本再次沉默了。他大概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倾诉者”——不仅没有被他的力量和理念所震慑诱惑,反而像解剖一只弗洛伯毛虫一样,兴致勃勃地拆解着他的秘密和计划,还时不时点评两句。
我能感觉到纸页那头的“存在”正在经历一种前所未有的困惑和恼怒。他引以为傲的魅力和蛊惑力,在我这里似乎……失效了?
这简直太有趣了。
我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等待着,红棕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恶作剧得逞般的愉悦光芒。
日记本那端的沉默持续着,仿佛被我一连串直戳要害的问题噎得说不出话,正在艰难地思考如何重新引导我,或者评估是否值得再在我身上花费精力。
但我却突然失去了继续追问密室细节的兴趣。就像一个孩子得到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玩具,拆解到一半,发现其核心机制似乎也就那么回事,反而对包装盒产生了更大的好奇。
「不过嘛,」 我话锋一转,笔迹变得轻快跳跃,「现在我也并不是很想知道密室里面的所有秘密了呢。游戏如果太快知道答案,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我几乎能感觉到纸页那头的错愕。他精心守护、并试图用以诱惑我的核心秘密,被我轻描淡写地评价为“少了乐趣”?
我没给他反应的时间,继续飞快地写着,思维跳跃得像只捉摸不透的蝴蝶:
「哎呀,说起来,马上就要到吃中饭的时间了呢。今天的布丁不知道是什么口味的?其实我觉得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手艺不错,就是布丁有时候做得有点太甜了,我更喜欢焦糖布丁,表面有一层脆脆的糖壳那种。太妃糖我也很喜欢,就是容易粘牙。」
我絮絮叨叨地谈论着甜食,仿佛刚才那些关于怪物和谋杀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我似乎听谁说过,吃甜食能补充大脑消耗的能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甜食确实能让人感到轻松愉快,对吧?」
然后,仿佛才突然想起对话的另一端是个五十年前的“老古董”,我“好奇”地问道:
「哦,对了!你那个时候的霍格沃茨,厨房也提供布丁吗?和现在的应该没有什么太大不同吧?除了没有洛哈特这种教授?」
我彻底将话题从阴谋和杀戮,拉回到了霍格沃茨的日常饮食和人事变动上。这种极端跳跃的思维和关注点,对于汤姆·里德尔这种目的性极强、一心只想谈论“大事”的人来说,恐怕是难以理解的折磨。
最后,我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写下了真正藏有试探的问题,语气却依旧如同分享八卦:
「嘿,说到现在……金妮·韦斯莱之前跟你写了那么多东西,她有没有提到过我啊?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个问题看似天真琐碎,像是小女孩在意朋友有没有谈论自己,实则暗藏机锋——我在试探他究竟通过金妮了解了多少关于我的信息,同时也是一种提醒:我清楚地知道你和金妮的“交流”内容哦。
写完这一大段毫无重点、东拉西扯的话,我满意地放下笔,想象着汤姆·里德尔面对这些甜品评价、校园八卦和突如其来的“你知道我是谁吗”的问题时,那张(如果他有的话)脸上可能出现的、精彩无比的困惑和恼怒表情。
他大概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不按常理出牌,对力量毫无敬畏,对秘密缺乏耐心,兴趣点飘忽得像蒲公英种子,却又能时不时精准地戳一下他的痛处。
这比单方面听他蛊惑有意思多了。
我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那本日记,等待着他如何应对这堆“琐事”的轰炸。
宾斯教授似乎宣布了下课,周围响起了收拾书本的嘈杂声。但我浑然不觉,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本沉默的日记上。
我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等了片刻,但那泛黄的纸页依旧一片空白,没有再浮现出新的铜绿色字迹。汤姆·里德尔似乎彻底被我那番关于布丁、太妃糖和“你知道我是谁吗”的狂轰滥炸给弄懵了,或者干脆是被气到拒绝回应了。
真没劲。这就接不住了吗?
我正觉得有些扫兴,忽然意识到周围似乎过于安静了。抬起头环视四周,才发现魔法史教室早已空无一人,连宾斯教授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走了。下课了?我完全没注意到铃声和同学们离开的动静。
“啧。”我轻轻咂了下舌,居然因为逗弄一个老古董魂器而错过了下课时间。
不过,这种小小的意外并没有影响我的心情。相反,我感到一种奇异的轻松和……满足?就像完成了一场极其有趣的心理游戏,或者成功捉弄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我慢条斯理地开始收拾东西,将《魔法史》课本和墨水瓶塞进书包,然后格外小心地合上了那本黑色日记本,指尖再次感受到那冰冷滑腻的触感。现在,它是我的了。一个会说话、有秘密、还能被我气得说不出话的“玩具”。
我将它抱在怀里,就像抱着一个珍贵的、独属于我的秘密,走出了空荡荡的教室。
走廊里静悄悄的,早已没有了学生们赶去礼堂吃午饭的喧闹声。只有墙壁上火把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我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石廊中轻轻回响。
这种寂静非但没有让我感到孤单,反而让我更清晰地感受到内心那种莫名的愉悦。是因为终于得到了窥探秘密的机会?是因为在对话中占据了上风?还是因为……仅仅是和某个“存在”进行了这样一场毫无顾忌、针锋相对又趣味横生的交流,某种程度上填补了平日里用完美面具和疏离感构筑起来的、某种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空虚和寂寞?
也许兼而有之吧。
我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甚至带着一点几乎不易察觉的、少女般的蹦跳意味,鞋跟敲击石板的声音也显得格外清脆。怀抱里的日记本似乎也不再那么冰冷沉重了。
这种轻松感一直持续到我走到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入口附近。我收敛了外露的情绪,重新挂上那副惯常的、略带疏离的表情,低声说出口令,看着石墙缓缓滑开。
休息室里还有几个学生在低声交谈,看到我进来,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我怀里的旧日记本,但很快又移开了。没人会过多在意别人手里拿的是什么。
我径直走向女生宿舍,打算将这个新得的“玩具”妥善收好。今天下午没课,或许……我可以继续“玩”一会儿?
和汤姆·里德尔先生的对话,可比应付那些幼稚的同学或者枯燥的论文有意思多了。至少,在彻底玩腻之前,它会是我最好的解闷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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