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凉州城外的戈壁滩上,气氛凝重得仿佛空气都结了冰。
戎狄王呼延灼这一次没有再玩虚的。七万大军,列成三个巨大的方阵,像是一把黑色的铁钳,死死钳住了凉州城的正面。
在中军的最前方,是一千名身披重甲、连马匹都裹在铁皮里的“铁浮屠”。这是戎狄的王牌,也是呼延灼最后的底气。
而在铁浮屠的缝隙中,无数个黑色的陶罐被小心翼翼地搬运到了阵前。
“呜——呜——”
凄厉的号角声响起。
并没有冲锋的呐喊,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
戎狄阵中,数百名巫师模样的黑袍人同时吹响了特制的骨哨。那些陶罐被敲碎,无数只经过饥饿处理、狂暴无比的尸蹩,像黑色的潮水一样涌了出来。
它们没有乱跑,而是在骨哨声的驱使下,汇聚成一股黑色的洪流,直扑凉州城墙。
“来了!”
城墙上,铁牛握紧了手中的火把,手心里全是汗,“王妃,点火吗?”
按照计划,他们要在城墙下点燃混有“醉仙膏”的草堆,利用烟雾让虫群反水。
林晚站在垛口边,伸出手感受了一下风向。
她的脸色瞬间变了。
“该死!”
林晚低咒一声,“没风了!风停了!”
原本一直刮着的西北风,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像是个恶作剧的孩子,突然停了下来。
此时点火,烟雾只会垂直上升,根本飘不到虫群里去。
“哈哈哈哈!”
远处,呼延灼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狂笑起来,“天助我也!萧景珩,连老天爷都要亡你!我看你怎么挡我的神虫大军!”
黑色的虫潮越来越近,距离城墙已经不足百步。那密集的甲壳摩擦声,听得人牙酸。
“王妃,咋办?倒油烧吗?”铁牛急道。
“烧不完的,太多了。”
林晚大脑飞速运转。没有风,烟雾过不去,那就只能……把药送过去!
“夫君!”
她猛地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萧景珩,“借你的弓一用!”
“还有,把所有的‘醉仙膏’都拿来,绑在箭上!既然风不帮忙,咱们就用‘快递’!”
萧景珩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众将士听令!”
他沉声大喝,声音传遍全军,“所有弓箭手,换火箭!箭头裹药!目标——虫群中段!”
“是!”
数千名弓箭手立刻行动起来,将那些绿油油的药膏涂抹在箭头的油布上。
“点火!”
“放——!”
“崩崩崩——”
几千支火箭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绿色的火线,如同流星雨般,精准地落入了正在蠕动的虫潮之中。
“噗!噗!噗!”
火箭落地,药膏在高温下瞬间气化。
虽然没有风,但几千个释放点同时爆发,瞬间在虫群内部制造出了一片浓郁的绿色雾气区域。
那股奇异的酒香,混合着焦糊味,迅速弥漫开来。
原本纪律严明、只顾着向前冲的尸蹩大军,动作突然一滞。
戎狄阵中的巫师们拼命地吹着骨哨,试图维持控制,一个个腮帮子都鼓成了青蛙。
然而,没用。
吸入了“醉仙膏”气化的烟雾后,那些尸蹩的触角开始疯狂颤抖,复眼里原本幽绿的光芒变成了诡异的红色。
在它们的感知里,原本的攻击指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强烈的、无法抗拒的信号——
那是“母虫”求偶的气味!
而这个气味的源头,不在凉州城,而在……身后!
因为那些巫师为了控制虫群,身上都带着母虫的粉末!
“嗡——!”
虫群暴动了。
它们不再理会凉州城,而是集体掉头,发出了兴奋而狂暴的嘶鸣声,像是一群发情的公牛,朝着戎狄大军的阵地反冲回去。
“怎么回事?!怎么回来了?!”
呼延灼看着倒卷回来的黑色浪潮,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吹哨!快吹哨让它们滚回去!”
“大汗!控制不住了!它们疯了!”
巫师们惊恐地尖叫着,扔下骨哨转身就跑。
但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六条腿?
黑色的虫潮瞬间淹没了巫师团,紧接着冲进了“铁浮屠”的方阵。
“啊——!救命!”
“钻进去了!钻进甲缝里了!”
重甲骑兵虽然防御力惊人,但面对这种无孔不入的小虫子,却成了最大的累赘。
尸蹩顺着铠甲的缝隙钻进去,疯狂撕咬。战马吃痛,开始疯狂尥蹶子,互相践踏。
原本坚不可摧的铁浮屠方阵,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就是现在!”
城墙之上,萧景珩眼中寒芒一闪,猛地拔出长剑。
“全军出击!碾碎他们!”
“杀——!”
城门大开。
早已蓄势待发的凉州铁骑,在萧景珩的带领下,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插向了混乱不堪的戎狄大军。
萧景珩一马当先,胯下乌骓马如同一道黑色闪电。
他没有用剑,而是换上了一杆沉重的镔铁长枪。
“挡我者死!”
面对那些陷入混乱的重甲骑兵,萧景珩没有丝毫避让,长枪如龙,借着马力,直接将一名铁浮屠连人带马挑飞了出去!
“砰!”
那重达几百斤的重骑兵砸在地上,又撞倒了一片人。
这就是战神之威!
“王爷威武!”
身后的凉州军士气大振,跟着萧景珩杀入敌阵,如入无人之境。
戎狄人彻底崩了。
前有不受控制的毒虫反噬,后有如狼似虎的凉州铁骑。
呼延灼看着眼前兵败如山倒的景象,气得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撤!快撤!”
他再也不敢恋战,调转马头,在一群亲卫的拼死保护下,狼狈地向大漠深处逃窜。
“穷寇莫追!”
追出十里后,萧景珩勒住战马,举起长枪示意停止。
这一战,戎狄主力折损过半,铁浮屠全军覆没,再加上毒虫的反噬,十年之内,他们再也无力南下。
这就够了。
……
日落时分。
战场已经打扫完毕。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焦糊、血腥和……奇怪酒香的味道。
林晚骑着小马,溜达到萧景珩身边,看着满地的“战利品”,笑得见牙不见眼。
“夫君,这次咱们可是发大财了。”
她指着那一堆堆被扒下来的重甲,“这些铁浮屠的铠甲,虽然被虫子咬坏了内衬,但这铁可是上好的玄铁啊!融了能打多少口锅……哦不,多少把兵器啊!”
萧景珩无奈地看着她,伸手替她擦去脸颊上的一点黑灰。
“你就只看到钱?”
“那当然,没钱怎么养家?怎么养这帮弟兄?”
林晚理直气壮地说道,“对了,那些虫子怎么处理?我看好多都撑死了,要不要收集起来做药材?听说这玩意儿大补……”
旁边的铁牛听到“大补”两个字,脸都绿了,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呕……王妃,求您了,别说了。”
萧景珩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自家这位王妃,还真是……物尽其用。
“好了,不开玩笑了。”
林晚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刚才收到消息,京城那边……不太好了。”
萧景珩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说。”
“皇兄……可能真的驾崩了。”
林晚压低声音,“虽然还没发丧,但宫里已经全面戒严。太子正在大肆清洗异己,苏家、李家都被控制了。而且……”
她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张密信,“而且,他发了一道密旨,给沿途的各州府,说是景王谋反,就地格杀。”
“谋反?”
萧景珩冷笑一声,目光投向东南方向的京城。
那眼神,比这西域的寒风还要冷冽。
“既然他说是谋反,那本王若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辜负了他的‘美意’?”
他转过身,面对着身后那几千名刚刚经历过血战、杀气腾腾的凉州铁骑,以及那五十名如同幽灵般的亲卫。
“传令!”
“大军即刻拔营!”
“我们要回京……‘奔丧’!”
“是!”
数千将士齐声怒吼,声震九霄。
这一刻,西域的风沙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战神归来,剑指京城。
那个曾经只能坐在轮椅上、任人欺凌的废王,终于要露出他的獠牙了。
而林晚,则默默地摸了摸袖子里的手术刀和毒药包。
“太子殿下,林柔妹妹……”
她嘴角勾起一抹灿烂而危险的笑容,“你们准备好,迎接我的‘问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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