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雷雨夜后,诸葛青穿梭时空的频率便固定了下来。他总是会一连陪伴黛玉好几日,直到现代那边要上学时,才离开几日,而后又准时出现。
这般规律的陪伴,让黛玉心中那份因他骤然离去而生出的不安与空落渐渐被填满,变得踏实而安宁。
两人或是在碧纱橱内临窗共读,或是于园中僻静处嬉笑游玩。黛玉一日日抽条长大,身形虽依旧纤细,眉宇间的稚气却渐渐褪去,增添了几分少女的清韵与灵秀。
偶尔到了换牙的时候,即便诸葛青不在身边,她也会小心翼翼地将脱落的小牙用软布包好,珍重收着,专程等着他来,再一同去寻地方郑重地埋下。
这一日,两人又在那株桃树下埋好一颗新落的牙。诸葛青填平土,插上标记的草茎,侧头看着黛玉专注温柔的侧脸,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原着里是宝玉陪她葬花,凄美绝艳;现下倒好,变成我陪她葬牙了…这画风是不是有点跑偏?
不过…也好,有我在身边陪着,这些带着成长印记的小事便只剩下了趣味与温馨,总能冲淡她那过于敏感细腻的愁思。
只不知…将来还会不会有那首泣血而成的《葬花吟》?若是有,又会是何等光景?他竟有些矛盾起来。
埋好牙,两人又在园中嬉笑玩闹了一阵。黛玉穿着一身浅水红缠枝莲纹的竖领对襟衫子,下系一条月白百褶裙,跑动间裙裾飞扬,如同夏日里最鲜活灵动的一抹色彩。诸葛青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无忧无虑的笑颜,只觉得一切都值得。
然而,在贾家众人眼中,这位林姑娘却着实算得上“孤僻”。
她与姊妹们相处自是守礼周全,言谈举止无可指摘,但也未见与谁格外亲厚。大多时候,她总是独来独往,不是在园中静静漫步,便是窝在自己房内,也不知整日做些什么。
这份不合群的清冷,落在不同人眼中,自有不同解读。有觉得她目下无尘的,也有怜她身世孤苦、性子安静的。
最受煎熬的莫过于贾宝玉。他自幼在脂粉堆里长大,所见女子无不对他和颜悦色、呵护有加,何曾受过这般冷遇?好容易来了一个神仙似的林妹妹,容貌才情将他身边所有姐妹都比了下去,偏偏对他不理不睬!
他原想着林妹妹初来乍到,难免怕生害羞,于是每日温言软语、伏低做小,得了什么新奇玩意儿、精致吃食,头一份便想着给她送去。
可谁知,热脸贴了冷屁股,林妹妹非但不领情,反而愈发避着他,平日连见一面都难,整日躲在屋里,也不知在做什么。
这求而不得、被全然忽视的滋味,搅得宝玉心绪不宁,寝食难安,竟是肉眼可见地消瘦下来,那张原本如满月般银盆似的脸庞也显出了尖下颌。
王夫人一见,心疼得如同摘了心肝,连忙将他搂进怀里:“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几日功夫,怎就瘦了这许多?可是袭人她们伺候不用心?”说着,一双利眼便扫向旁边侍立的袭人。
宝玉闷闷不乐地偎在母亲怀里,嘟囔道:“不干她们的事…是林妹妹…她总不愿理我,不肯陪我玩…”
王夫人一听,愣了片刻,随即心头火起,暗骂道:果然是个小狐媚子!跟她那个短命的娘一样!小小年纪就懂得拿乔作态、勾引爷们!把宝玉的魂都勾没了!
她强压下怒火,柔声劝道:“我的儿,你林妹妹身子弱,受不得吵闹,你总去扰她,反倒让她不安生养病。你瞧你三妹妹、四妹妹,还有宝姐姐,哪个不是顶好的人儿?一样陪你玩闹解闷,岂不好?”
宝玉却在母亲怀里扭来扭去的撒娇:“我不要!我就要林妹妹陪我!她们…她们都不及林妹妹!”
王夫人无法,只得搬出贾政来吓唬他:“你再这般胡闹,仔细你老子知道了问你书!”宝玉这才蔫了下来,暂时消停。
晚间,宝玉随贾母一同用饭,一双眼睛却直勾勾地黏在对面安静用餐的黛玉身上。
贾母何等眼毒,早看出宝贝孙子清减了不少,此刻见他这般情状,更是心疼得无以复加,连忙揽过他来搂在怀里:“心肝肉儿,告诉老祖宗,可是哪里不痛快了?怎么瘦了这些?”
宝玉顺势扑进贾母怀中,委屈巴巴地撒娇:“老祖宗,您让林妹妹多陪陪我玩嘛!孙儿想和林妹妹玩!”
贾母闻言,抬眼看向黛玉,目光中带着询问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黛玉在一旁安静地用着汤羹,听得此言,心里一阵无语,只觉得别扭万分。这就是外祖母口中那位“将来有大造化”的宝玉?
这般孩提心性,只知顽闹…她正暗自腹诽,却见贾母目光已转向了自己,带着询问与些许期待。
黛玉忙放下银匙,起身微微屈膝,声音轻柔却带着明确的疏离:“外祖母恕罪。并非玉儿不肯陪伴宝二哥,实在是玉儿近来身子总觉懒懒的,时有不爽利,恐过了病气给宝二哥,反为不美。故而不敢常出去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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