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青看着贾母的安排,再瞥了一眼被紫鹃扶着、明显松了口气的林黛玉,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他长长地、无声地吁了口气。
搞定!至少住的地方分开了!不用跟那熊孩子低头不见抬头见!至于那紫鹃……诸葛青冷眼打量着那个看起来沉稳机灵的大丫鬟。贾府的人……不过人不错?先观察观察吧。
他感觉这次停留的时间似乎格外长,精神也有些疲惫,便对着林黛玉说了声“我走了”,身影在喧闹的荣禧堂里,悄然淡化消失。
……
城市的霓虹透过窗帘缝隙,在昏暗的房间里投下斑驳的光影。诸葛青呈大字型瘫在懒人沙发上,面前摆着一碗刚泡好的红烧牛肉面,热气腾腾,香气四溢。他吸溜了一大口面条,满足地叹了口气,随即又想起什么,眉头皱了起来。
他想着林妹妹晚上肯定没吃饱,那北方菜……
不行!得给林妹妹加餐!
三两下嗦完面,诸葛青又一头扎进厨房忙活起来…
意识沉浮,熟悉的穿越感降临。睁开眼,已是林黛玉在贾府的新住处。
这是一处小巧雅致的院落,虽不及正房轩峻,却也收拾得干净整齐。正房三间,布置得清雅宜人。紫鹃正带着几个小丫鬟在收拾箱笼,归置物品。林黛玉则独自坐在窗边的书案前,手里拿着一卷书,却有些心不在焉。烛光映着她莹白的小脸,眉宇间带着一丝初到陌生环境的疲惫和……尚未完全散去的惊悸。
当诸葛青的身影清晰地出现在她面前时,那双略显黯淡的含露目瞬间亮了起来,如同注入了星辉:“青大哥!”
诸葛青笑嘻嘻地走过去,拿出一个保温饭盒,放在书案上:“就知道你晚上在荣禧堂没吃饱!那地方,规矩大得能噎死人,饭菜看着花里胡哨,估计也不合你口味。来,青大哥给你开小灶!热乎的扬州炒饭,加了个溏心荷包蛋!还有一小盅鸽子汤!赶紧趁热吃了,别晚上饿得肚子咕咕叫,吵得紫娟以为闹耗子!”
林黛玉看着眼前这热气腾腾、显然是精心准备的加餐,再看看诸葛青那亮晶晶的、带着点小得意的眼睛,一股巨大的暖流猛地涌上心头,瞬间淹没了所有的疲惫和不安。在这冰冷陌生的深宅里,唯有青大哥,始终记得她的口味,惦记着她没吃饱……
“多谢青大哥……”她声音有些更咽,连忙低下头,拿起勺子,小口地喝起羹来。温热的、鲜美的羹汤滑入胃中,带来无比的熨帖和满足。
诸葛青拖了张凳子坐在旁边,看着她吃得香甜,心里也美滋滋的。等林黛玉吃得差不多了,他才笑着问:“怎么样?今天这一趟‘三堂会审’,林妹妹想必感触良多?有啥想问的?尽管问!哥给你答疑解惑!”
林黛玉放下勺子,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小脸上露出认真的神色:“青大哥,我……确有许多不解。”她微微蹙起罥烟眉,带着点困惑和委屈,“我与二舅母……今日初次见面,言语恭敬,礼数周全,也未有半分得罪之处,为何……为何我感觉二舅母她……似乎不喜于我?”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不喜?”诸葛青冷笑一声,毫不掩饰他的鄙夷,“林妹妹,不是感觉!你那好二舅母,王夫人,她就是不喜欢你!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对你的厌恶!”
林黛玉蹙起罥烟眉,更显困惑委屈:“这却是为何?”
“为什么?”诸葛青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点煽风点火的坏笑,“第一,她嫉妒!”
“嫉妒?”林黛玉愕然。
“对!嫉妒!”诸葛青斩钉截铁,“嫉妒你长得比她好看一万倍!嫉妒你气质比她高雅一万倍!嫉妒你才情比她出众一万倍!她长得丑,心更丑!看见林妹妹你这样仙女似的人物,她当然嫉妒得眼珠子发红,恨不得把你踩进泥里!”
林黛玉被他这直白又刻薄的形容弄得小脸微红,嗔道:“青大哥!莫要胡说!” 心里却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二舅母看她的眼神,确实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意?
“这可不是胡说!”诸葛青一本正经,“当然,更重要的是第二点——她更嫉妒你母亲!”
“母亲?”林黛玉心头一震。
“没错!”诸葛青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当年你母亲贾敏,那可是荣国府嫡出的姑奶奶!真正的金枝玉叶!才貌双全,性情高洁,深受你外祖父外祖母的宠爱,是这府里最耀眼的存在!后来更是嫁给了你父亲林如海,堂堂的前科探花郎!清贵无比,前途无量!”
他话锋一转,语气充满鄙夷:“你再看看你二舅母王夫人?她出身金陵王家,听着是‘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听着富贵泼天,实则就是个靠放贷盘剥起家的暴发户!她本人更是粗鄙无文,眼皮子浅,肚量比针尖还小!自从嫁进贾府,处处被你母亲压一头,偏偏你母亲样样都比她强,她心里能不憋着一股邪火?能不嫉妒?”
“后来伯母远嫁江南,她本以为能出头了。结果呢?伯母在江南日子和美,夫君有才有貌又疼她,生了林妹妹你这么个钟灵毓秀的女儿。而她呢?守着贾政那么个假正经的迂腐老头子,生了贾宝玉这么个……嗯,‘天真烂漫’的儿子。”诸葛青撇撇嘴,“这对比,她心里能平衡?”
“现在好了,”诸葛青冷笑一声,眼中寒光闪烁,“伯母仙逝,林妹妹你孤身来了。她一看,哟呵!这丫头长得跟她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甚至更出挑!才情气质更是没得说!老太太一见面就搂着心肝肉地哭,疼得眼珠子似的!更让她窝火的是,她那个宝贝疙瘩儿子,今天在你面前,被训……咳,被说得服服帖帖,还当众摔了玉,出了大丑!这新仇旧恨加起来,她不恨你恨谁?她不敢恨老太太,不敢恨你父亲,就只能把对你母亲的嫉妒和怨恨,一股脑儿全转移到你身上了!觉得你就是来克她、让她不痛快的!”
诸葛青一番剖析,如同拨云见日,将王夫人那点阴暗扭曲的心思赤裸裸地摊开在林黛玉面前。
林黛玉听得脸色微微发白,心中又是惊骇又是恍然。原来如此!竟是如此不堪的缘由!她只觉得一阵恶心,对那位看似端庄的二舅母,再无半分敬意,只剩下深深的警惕和疏离。
“原来……竟是这样。”她低低地说了一句,眼神变得沉静而坚定,“多谢青大哥解惑。黛玉明白了。以后……自当远着她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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