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月圆之夜。
金灿灿的仓库里,唐成、吴阳、唐世唐三人围着一锅稀粥,正进行严肃的“战略研讨”。
“要我说,直接去吴府门口跪着!”吴阳捧着粥碗,说得唾沫横飞,“吴良心软,看咱们这么惨,肯定收留!”
“你傻啊?”唐成用破勺子敲他脑袋,“咱们是逃奴!按大宋律,逃奴被抓到要打五十大板!吴良现在可是通判,能知法犯法?”
唐世唐舔着碗边:“那…咱们改头换面?换个名字?”
“换名字有什么用?”唐成叹气,“吴良又不瞎,能认不出咱们?”
三人愁眉苦脸。
仓库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很轻,三长两短。
“谁?”唐成警惕。
“是我。”门外是金灿灿的声音。
唐成开门。金灿灿闪身进来,身上背着个包袱,风尘仆仆。
“金贤弟!”三人像见了亲爹,“你回来了!”
“小声点!”金灿灿放下包袱,看了看锅里,“就吃这个?”
“有吃的就不错了。”吴阳可怜巴巴。
金灿灿从包袱里掏出几个烧饼,一只烧鸡。三人眼睛都绿了,扑上去就抢。
“慢点!”金灿灿拍开他们的手,“先说正事。我这次去临安,听到个消息…”
“什么消息?”
“吴良要办寿宴。”金灿灿压低声音,“三月二十,他三十三岁生辰,在吴府摆宴。杭州有头有脸的都会去。”
三人面面相觑。
“你的意思是…”唐成眼睛一亮,“咱们混进去?”
“怎么混?”吴阳看看自己破烂的衣裳,“咱们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金灿灿从包袱里又掏出一个布包:“我准备了。”
打开,里面是四套半新的粗布衣裳,还有假胡子、假发等简单易容工具。
“我打听到,”金灿灿说,“吴府那天会请‘百戏班’助兴。咱们可以扮成杂耍艺人混进去。”
“可咱们不会杂耍啊!”唐世唐急道。
“不用真会。”金灿灿胸有成竹,“我有个朋友在百戏班打杂,可以安排咱们当‘道具搬运工’。只要进了府,就有机会见到吴良。”
三人听完,都觉得这计划可行。
“但是,”唐成盯着金灿灿,“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金灿灿沉默片刻:“我不是帮你们,是帮我自己。”
“什么意思?”
“小桃红的铺子缺人手。”金灿灿叹气,“你们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好歹识几个字,会算账。要是能说服吴良收留你们,我再出面‘借’你们去铺子帮忙,也算解决她的困难。”
三人明白了——金灿灿这是想白嫖劳动力。
“行!”唐成一拍大腿,“只要能见到吴良,什么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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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吴府张灯结彩。
吴良其实不想办什么寿宴——他觉得自己刚从“贪腐边缘”爬回来,应该低调。但柳芸娘说:“该办还得办,这是人情往来。你刚来杭州,得让同僚们认识认识。”
于是就有了这场宴席。
西湖边的吴府门前车马如龙。杭州知府赵大人、通判同僚、富商乡绅…来了三四十号人。院子里搭了戏台,百戏班正在表演“吞剑吐火”,热闹非凡。
后院厨房忙得团团转。四个“新来的搬运工”正把一筐筐食材往里搬。
“快点!都快点!”管家催促。
唐成四人穿着百戏班的粗布衣裳,脸上抹了灰,还贴了假胡子。他们低着头,卖力干活,眼睛却四处乱瞟。
“吴良在哪儿?”吴阳小声问。
“应该在正厅。”金灿灿压低声音,“等会儿上菜的时候,咱们找机会过去。”
好不容易熬到开席,四人端着菜盘,混在上菜队伍里,朝正厅走去。
正厅里,吴良穿着崭新的官服,正举杯向宾客致谢。柳芸娘坐在他身边,虽然面带微笑,但眼睛像扫描仪一样扫视全场。
四人端着菜,低头走进去。唐成心跳如鼓,他悄悄抬头,想看看吴良…
“啪!”
他撞到了一个人。
菜盘掉在地上,汤汁溅了那人一身。
“哎哟!我的新衣裳!”一个胖子尖叫——是杭州知府赵大人。
全场瞬间安静。
唐成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地:“大人恕罪!小人该死!”
吴良皱眉走过来,刚要说话,忽然愣住了。
他盯着唐成的脸——虽然抹了灰,贴了胡子,但那眼神、那身形…
“你…”吴良声音发颤,“抬起头来。”
唐成哆哆嗦嗦抬头。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静止了。
“唐…唐成?!”吴良失声。
旁边,吴阳、唐世唐、金灿灿三人见势不妙,转身就想跑。
“站住!”柳芸娘冷喝。
家丁们立刻堵住门口。
柳芸娘走过来,一个个打量。她目光如刀,四人被看得腿软。
“哟,”柳芸娘笑了,“这不是我那三位‘忠心耿耿’的家奴吗?怎么,在清溪县跑得不够快,跑到杭州来了?”
她看向金灿灿:“这位…金公子?怎么,破产了改行当杂役?”
金灿灿脸涨得通红:“吴夫人…我…”
“别叫我夫人。”柳芸娘摆摆手,“我不认识你。”
她转身对宾客们说:“诸位,不好意思,出了点小状况。这几个是我家逃奴,没想到跑到杭州来了。让诸位见笑了。”
宾客们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吴良脸色铁青:“把他们带下去!”
“等等!”金灿灿忽然大喊,“师兄!我有话说!”
这一声“师兄”,让全场又是一静。
吴良闭了闭眼,对赵知府等人拱手:“赵大人,诸位,今日实在抱歉。我先处理些家事,失陪片刻。”
他示意家丁把四人押到偏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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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厅里,四人跪成一排。
吴良气得来回踱步:“你们…你们真是阴魂不散!跑到杭州来干什么!”
“师兄…”金灿灿抬头,“我们走投无路了…”
“闭嘴!”吴良指着他,“你还有脸叫我师兄?当初要不是你拉我做生意,我能差点丢了官?!”
“我…”
“还有你们三个!”吴良又指向唐成三人,“卷款潜逃!害我被债主围衙!现在还有脸来?!”
唐成哭丧着脸:“大人…我们知道错了…您收留我们吧…”
“收留?”吴良气笑,“我凭什么收留你们?”
“我们可以做工抵债!”吴阳赶紧说,“什么活都行!劈柴烧火洗茅厕!”
唐世唐也磕头:“是啊大人!我们不要工钱!给口饭吃就行!”
柳芸娘走进来,冷冷看着他们:“做工抵债?你们欠的是五万八千两!按你们说的,不要工钱只吃饭,那得吃…我算算,一天三顿饭,一年一千零九十五顿,五万八千两够你们吃…”
她还没算完,金灿灿忽然说:“我可以教他们做生意!”
众人看向他。
“我在临安认识了几个布商,”金灿灿急切地说,“只要有点本钱,可以贩布来杭州卖。赚了钱,先还债!”
唐成三人眼睛一亮:“对对对!我们可以做生意!”
吴良冷笑:“本钱?谁给?我?”
金灿灿咬牙:“我…我还有十两银子,是小桃红的嫁妆钱。可以先拿出来…”
“十两?”吴良摇头,“贩布?十两连一匹好绸缎都买不起!”
眼看陷入僵局,柳芸娘忽然开口:“这样吧。”
众人看向她。
“你们四个,”柳芸娘一字一句,“我可以收留。但条件苛刻,你们想清楚了。”
“夫人请说!”
“第一,签死契,终身奴仆,不得赎身。”
“第二,住柴房,吃剩饭,无月钱。”
“第三,活计由我指派,不许挑拣。”
“第四,”她顿了顿,“从今往后,你们四个互相监督。谁再起歪心思,其他三人连坐受罚。”
四人面面相觑。
终身奴仆…吃剩饭…无月钱…
“不愿意?”柳芸娘挑眉,“那就算了。来人,送官。”
“愿意!愿意!”四人异口同声。
签契、画押。四份卖身契摆在面前,墨迹未干。
金灿灿看着契书,手抖得厉害。他想起自己曾经也是少爷,穿锦袍、骑骏马、一掷千金…
“签不签?”柳芸娘问。
金灿灿一咬牙,按了手印。
其他三人也照做。
“好。”柳芸娘收起契书,“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吴府的奴仆。金灿灿,你去管茅厕——五个茅厕,每天必须刷得能照见人影。”
金灿灿脸一白:“夫人,我…”
“怎么,嫌脏?”柳芸娘冷笑,“忘了你在清溪县怎么活下来的?”
金灿灿闭嘴了。
“唐成,”柳芸娘看向下一个,“你给金灿灿打下手,专门洗夜香桶。”
唐成眼前一黑——他想起在清溪县被金灿灿泼的那桶…
“吴阳,”柳芸娘继续,“你瘸腿,重活干不了。去厨房烧火,顺便劈柴。”
吴阳松了口气——至少比洗茅厕强。
“唐世唐,”最后轮到,“你识字,去账房帮着抄账。但要记住,账房先生是老张,你要是敢动歪心思…”
“不敢!绝对不敢!”唐世唐连忙保证。
分配完毕,柳芸娘挥手:“带他们去柴房。今晚先歇着,明天开始干活。”
四人被家丁领走。偏厅里只剩下夫妻二人。
吴良叹气:“芸娘,你这是…”
“养四条看门狗。”柳芸娘淡淡道,“咬过人的狗,用链子拴好,还能看家护院。放出去,指不定再咬谁。”
吴良看着妻子,忽然觉得,娶到她真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而柴房里,四人躺在稻草上,各怀心思。
金灿灿忽然开口:“唐成。”
“干嘛?”
“明天洗茅厕,”金灿灿声音平静,“你要是敢偷懒,我就让你喝一桶。”
唐成:“……”
吴阳和唐世唐憋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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