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几乎是飘着回到后衙的。
所谓的后衙,也就是连着破旧大堂的一个小院落,几间瓦房,比前面也体面不到哪里去。院子里倒是有棵歪脖子老槐树,树下……赫然放着一块崭新的、棱角分明的搓衣板。
吴良眼角抽搐了一下,赶紧移开视线。
午饭已经摆在了堂屋的小桌上。很简单,一碟腌菜,一碟炒青菜,一盆看不见几粒米的稀粥,还有两个掺着麸皮、颜色发黑的馒头。
吴良看着这清汤寡水的伙食,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心里那点对古代官老爷生活的幻想,又“啪唧”碎掉一块。说好的大鱼大肉呢?说好的锦衣玉食呢?
柳芸娘已经坐在桌边,正慢条斯理地喝着粥,见他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
吴良讪讪地坐下,拿起一个黑馒头,咬了一口,粗糙的口感差点噎住他。他艰难地咽下去,试图找点话题,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个……娘子啊,”他挤出一个笑容,“咱们这县衙……俸禄,几何啊?”
柳芸娘放下粥碗,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但说出来的话却像小刀子:“相公是七品知县,月俸禄米十五石,折合成银钱,约莫十二贯。”
十二贯?吴良在心里飞快地换算了一下,大概相当于现代几千块钱?在这物价如何尚不明确的古代,养活一大家子人(虽然目前他只看到自己和娘子,外加几个衙役仆从),怕是紧巴巴的。难怪刚才那十两银子,娘子说要充公时,眼神那么痛心……不对,是坚定!
“才十二贯啊……”吴良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
柳芸娘柳眉一挑:“怎么?相公是嫌少,又想动些歪心思了?”
“没有!绝对没有!”吴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为夫只是……只是觉得,娘子持家辛苦,这俸禄确实有些……捉襟见肘。”他努力搜刮着脑子里有限的文言词汇。
柳芸娘轻哼一声,算是接受了他这个说法。她拿起另一个黑馒头,掰了一小块,细细地嚼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午后城东李员外家送来了帖子,他家明日娶媳,请相公过府饮宴。”
“饮宴?”吴良眼睛瞬间亮了!酒席!大鱼大肉!他终于可以改善伙食了!说不定还能有点别的“意外收获”?
看着他瞬间放光的眼神,柳芸娘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慢悠悠地补充道:“按照惯例,这等乡绅宴请,老爷您作为一县父母,需备一份贺礼,以示亲民。妾身已让吴师爷去准备了。”
“贺礼?”吴良脸上的笑容一僵,“还要我们送贺礼?送什么?”
“不多,封了两贯钱,再加一匹普通的绸缎。”柳芸娘语气平淡。
“两贯?!”吴良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他一个月工资才十二贯,这一下就送出去六分之一?这哪是饮宴,这是放血啊!
“相公,”柳芸娘看着他肉痛的表情,似笑非笑,“您可是父母官,这点场面上的往来,是免不了的。总不能空着手去吃白食吧?那才真是有损官声。”
吴良张了张嘴,无力反驳。他颓然坐下,看着手里的黑馒头,感觉更噎得慌了。合着他这官当的,不仅捞不到油水,还得往外倒贴?
他不死心地问:“那……其他家呢?比如,王员外、张财主他们家,最近有没有什么红白喜事?”
柳芸娘掰着手指头算给他听:“王员外家老太太下个月做寿,张财主家铺子下下个月开张,还有赵乡绅的孙子满月……林林总总,这个季度,此类应酬开销,预算约在十贯左右。”
吴良眼前一黑。
月薪十二贯,应酬支出十贯?这还活不活了!怪不得原主看起来那么窝囊,估计不是不想贪,是特么根本没机会贪大的,小贪一点估计还不够填这人情窟窿的!这宋朝中期的基层公务员,日子也太难了吧!
他仿佛看到一条通往“钱途”的光明大道,刚在眼前展开,就被自家娘子用算盘和账本,无情地砌起了一堵高墙。
“相公,”柳芸娘看着他如丧考妣的表情,语气放缓了些,“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只要官声好了,百姓爱戴,比什么金银都强。”
吴良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心里却在哀嚎:娘子啊,官声不能当饭吃啊!我现在只想吃口肉!
他低头,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黑馒头,仿佛在啃噬自己那还未开始就已经宣告结束的“腐败梦”。
这穿越,简直是坑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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