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接过契书，指尖触及林七雨递来的玉简时，林七雨便将暗藏的贪污腐败蛊，下了下去。
蛊虫入体，无声无息。
云裳只觉心尖儿微微一麻，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贪念，如同沉睡的毒蛇被惊醒，缓缓抬头！
眼前那代表着“四海通”的破落招牌，在她贪婪的视线里，陡然镀上了一层刺眼的金光！
她强自压下翻腾的心绪，展开契书细看，又命人调阅过往卷宗。
账面上，四海通早已资不抵债，船沉货失，核心资产荡然无存，仅剩的不过是个名头和几处被抵押了无数回的铺面地皮，外加那四个被护卫“照顾”着的李家女眷。
这在守夜军眼里，非但不是资产，简直是甩不掉的麻烦包袱。
按实估价，能值个几万灵石，已是顶天。
“最多二十万灵石！”云裳如此说着。
谁知，那林七雨道，
“大人，话不可这么说，您现在定是忙的内外苦困。
那些奸商，你得一个个的去抄家，还得一个个编理由。
四海通虽然已经实际上资不抵债了。
但名头还是响，如果我们以此为招牌，笼络人心！”
接着，林七雨用手中做了一个三和一个七的手势。
云裳忽然笑了，眼珠子盯着那些冰冷的数字，脑海里却翻腾着金山银海！
那“四海通”三个字在她眼中无限放大，仿佛承载着昔日南海第一商会的煌煌财富！
那些破铺面，位置在她心中变得无比“优越”；那空壳招牌，价值更是“无可估量”！
更有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她要将这“功绩”做得更大、更漂亮！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提笔蘸墨，在那估价单上刷刷几笔。
末了，将单子递给旁边一位须发皆白、眼神浑浊的老账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暗示，
“王老，您看这估值……是否过于保守了？
四海通虽遭劫难，然百年商誉犹在，商路资质俱存，更与诸州有千丝万缕之联系。
女帝陛下正需此等‘典范’以安商贾之心，促航运重启。
若估价太低，恐寒了后来者之心，也显不出陛下恩泽浩荡啊。”
老账房混迹多年，早成人精。
他浑浊的眼珠瞥了一眼云裳那隐含深意的眼神，又扫过单子上那远高于实际数倍的夸张数字，心中雪亮。
他捋了捋山羊胡，慢悠悠道，
“云裳大人所言极是。老朽糊涂了。四海通……确乃瘦死骆驼比马大。其商路、名望、人脉……皆是无形巨资。
依老朽浅见，我们可以创造一个新账目，叫“商誉”。
以此计提固定资产与最终定价之间的差值。”
就是说“商誉”等于商会的脸面，现在脸面可以换钱了，可想而知多少人准备不要脸了。
两人一唱一和，眨眼间，一个实际价值不足二十万的空壳，硬生生被吹捧成了价值八百万灵石的“优质资产”！
林七雨垂首侍立，嘴角勾起一丝无人察觉的冰冷弧度。
成了！
这份虚高到离谱的估价单，连同“深明大义，主动献产”的“义举”，很快被当作典型，呈送到了赤金女帝的御案前。
女帝端坐于皇级铸就的帝座之上，擦拭着自己那巨大的黄金王冠，金蓝异瞳扫过那份报告。
四海通主动上交？
她指尖在冰冷的扶手上轻轻敲击。
目光落到那“八百万灵石”的赎买估价。
以及云裳报告中着重强调的“此举可极大安抚商贾，彰显陛下仁德，为重启航运树一标杆”时，女帝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决断。
眼下，她太需要这样一个“典范”了！
无论四海通藏着什么心，这送上门的“牌坊”，她必须用！
而且要“用好”！
用给宝瓶州所有惶惶不安、心怀怨怼的商贾们看！
看，连多年以来的四海通都“深明大义”，主动献产支持重建，尔等“正道栋梁”，还有何理由推三阻四？
“准。”女帝朱唇轻启，声音清冷，
“着‘改发司’依估价，拨付赎买灵石八百万，另让其自行组织航运。”
就这样，八百万被送到了林七雨的手里。
晴儿眼珠子都瞪的要跳出来了，
“师傅，就，就这些几个破房子，一个烂招牌，你就卖了八百万？”
林七雨脸上没有半分激动，看着晴儿那模样，摇了摇头。
空手套白狼，还只是第一步呢！
林七雨道，“不是八百万，是五百六十万！”
林七雨将其中的二百四十万拿了出来，差人给云裳送去，这才算是走完了最后一步。
晴儿高兴的说道，
“师傅，咱现在可以组织船队，重启四海通了吧！”
林七雨微微一笑，
“我说你啊，急什么急，四海通只是我们代管，已经不是我们的了。
我来教你怎么玩转大锅饭！
先给上面打个报告，就说，我们的船队受损严重，需要追加维修资金，才能起航！”
晴儿皱眉说，
“师傅，咱们不是没有船吗？”
“可是账面上有啊！”
“万一他们来查怎么办？”
“你不会一把火把船坞烧了，就说失火沉海里了！”
晴儿恍然大悟，她现在才明白，别说八百万了，没有个八千万，你别说起航了，你连船的影子都别想看到。
林七雨揣着那“自行组织航运”的圣旨，大摇大摆进了四海通那比乞丐窝还破的船坞。
海风卷着铁锈和烂海藻的馊味直冲脑门，几条破舢板在发绿的水里泡得都快散架了。
“啧啧啧！”林七雨叉着腰，一脸痛心疾首，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晴儿，取纸笔来！这哪是船坞？这是咱宝瓶州海运复兴的绊脚石！必须推倒重来！”
他大笔一挥，奏折写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
“臣四海商会泣告：四海通船坞，朽蠹不堪！
梁柱虫蛀如筛，地基沉降如渊，更兼海气侵蚀，栋梁崩坏！
如此危巢，焉能栖凤？非推倒重建不可！
经延请‘天工坊’大师傅勘验，需深海玄铁三万斤、百年雷击灵木千根、高阶避水法阵三十六套……林林总总，重建费两千三百万灵石！
伏乞陛下速拨钱款，迟则误了开航吉时，臣万死难辞其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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