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昌寿歪在榻椅上，抖着腿，翻看各衙门呈上的签到记录。
“旺财你瞧，礼部那群老学究连按个手印都要分朱砂品级，说是三品以上要用南岭朱砂，四品以下用川西朱砂，这是要把朕的签到簿当成他们品评书画的宣纸啊！”
旺财蹲在地上整理散落的奏报，提醒。
“陛下，张卜歪大人已经连续五日在上朝时用眼神剜您了。昨天散朝时，张大人还特意在殿外候着，说若是陛下再不收回成命，他就要......”
“就要什么？又要撞柱子？”朱昌寿把册子往旁边一抛。
“这月他都撞三回了，每次都在离柱子三尺远的地方被铁柱拦下。朕看他是舍不得真撞。”
朱昌寿忽然做直，“不过光打卡还不够，得加强过程管理！传朕旨意：即日起所有官员每日需提交工作日志，详细记录办公内容，不得少于两百字！”
旺财正要领命，却见皇帝一拍膝盖。
“且慢！朕还有个绝妙主意。传令下去，明日开始，所有官员辰时前到奉天殿前广场集合，做晨间舒展操！”
“啪嗒”一声，旺财手里的拂尘掉在了地上。
“陛、陛下......做操？是......是哪种操？”
“就是那种‘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的操！”
朱昌寿一兴奋，站起来比划了两下。
“朕连口号都想好了，‘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换个姿势，再来一次！’朕亲自带队！”
次日黎明，晨光微熹，奉天殿前广场上却已上演了开国百余年来最诡异的一幕。
文武百官身着朝服，按品级站成十几个方阵，个个吹胡子瞪眼。
朱昌寿精神抖擞，站在台阶之上，身穿特制黄色运动服，胸前还用金线绣着个“帅”字。
“都精神点！一二三四，伸展运动！跟着朕做！”朱昌寿一边喊口号，一边伸胳膊踢腿。
底下的朝臣们衣服扇得呼呼作响，不少老臣偷偷“眉来眼去”。
工部的老主事抬起手臂，官袍袖子太长，直接糊了自己一脸，在原地转了两圈才找到方向。
旁边兵部的一个参将动作过猛，“刺啦”一声撕裂了腋下官服，露出里面红色的里衣。
张卜歪屹立不动，面色铁青：“陛下！臣等乃朝廷命官，岂能在此做此等有伤风化之举！此举有失朝廷体统！”
“张爱卿此言差矣。”朱昌寿边扭腰边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是效忠朝廷的本钱！这叫强身健体，提升效率！你看铁柱做得多标准！”
被点名的铁柱正在认真抡胳膊做扩胸运动，一个不慎把身旁官员的乌纱帽扫飞了。
严敬潼站在文官队列最前方，动作优雅得像在参加祭祀大典，如果忽略抽搐的嘴角的话。
“严爱卿很有天赋嘛！”朱昌寿高声夸奖，“看看严大人这动作，这姿态，诸位都要向严大人看齐！”
严敬潼躬身行礼：“谢陛下隆恩。”
内心：「待老夫掌权之日，首件事便是废除这荒唐操练！不，要把这运动服也烧了！」
半个时辰后，晨操结束。
朱昌寿拍拍手：“明日继续！迟到者扣半月俸禄！”
底下一片哀嚎。
几位年纪大的官员被随从搀扶着离开，边走边揉着老腰。
若说晨间操是肉体折磨，那工作日志便是精神摧残。
朱昌寿命人给每位官员发了统一的蓝皮册子，扉页上印着“大明官员工作日志”八个大字，要求“如实记录每日工作内容，不得敷衍，不得虚构，每日散衙前上交”。
结果第一批交上来的日志成了糊弄文学大赏：
礼部侍郎写道：“辰时签到，巳时深思礼法精要，午时用膳，未时续研圣贤之道，申时总结心得。今日收获：礼不可废，法不可违。”
“思考一整天？”朱昌寿挑眉，“他这是要立地成佛啊？朕看他是在值房里睡了一天！”
兵部的更绝：“今日巡视大营，检视兵械，操练士卒。一切如常。”
“就这？”朱昌寿把册子往案上一拍。
“细节呢？过程呢？重写！要写清巡视了哪些军营，检查了何种兵器，操练了多久，发现了什么问题！”
重修后的兵部日志变成了：“今日巡视东大营、西大营、南大营、北大营、左掖营、右掖营、前锋营、后卫营、左武卫、右武卫......（此处省略十个营名）。
检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镗棍槊棒拐子流星......（此处省略二十种兵器），操练士卒整日。发现问题：无。”
朱昌寿扶额：“这和之前有何区别！就是在给朕报菜名！”
最绝的是工部某主事：“今日钻研‘震震如意’驱动原理，深感陛下天纵奇才。绘驱动图三张，已送呈苏才人指点。另：为便于研究，申请领用精铁三十斤，铜丝五卷，磁石十块......”
“好家伙！”朱昌寿拍案而起，“当值时间研究朕的发明？还要领材料？扣他半月俸禄！......且慢，先把图纸拿来。”
待仔细看过图纸后，他摸着下巴沉吟。
“画得倒有几分意思，这个齿轮传动结构比朕想的还巧妙。俸禄不扣了，准他继续研究，材料也批了。”
唯有严敬潼的日志写得格外“认真”：“辰时签到，参与晨操，深感陛下关爱臣子之苦心。
巳时至午时，批阅吏部文书三十份，其中升迁调任五份，考核评语十份，其余杂项十五份。
未时接见属官五人次，分别就官员考绩、俸禄发放、职缺补任等事进行商讨。
申时研读陛下新政之深意，感悟颇多。今日心得：陛下圣明，新政利国利民，臣当全力推行。”
朱昌寿盯着挑不出毛病的日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连续七日的晨间操与工作日志，终于引发了朝堂反弹。
这日清晨，以张卜歪为首的十余名老臣集体跪在乾清宫外，声泪俱下。
“陛下！臣等宁可辞官归田，也再不受此折辱！士可杀，不可辱啊！”
朱昌寿则蹲在门槛上，手里捧燕窝粥。
“不做操也行啊，那改跑步？围着皇城跑两圈？或者跳绳？朕觉得踢毽子也挺好，还能活动筋骨......”
张卜歪一口气没喘匀，满脸通红，指着皇帝，嘴唇哆嗦了半天，最后“呃”的一声，直接被侍卫抬往太医院。
杨继盛连夜写下万言奏折，痛陈皇帝“辱没臣节，败坏纲常，视朝政如儿戏”。
朱昌寿看都没看就直接退了回去：“告诉他，超百字的奏本朕不看。让他先学会怎么写简报。”
严敬潼却意外地配合，不仅每日准时出操，工作日志也写得一如既往地“认真”。
“今日批阅文书三十份，接见属官五人次，钻研陛下新政之深意。今日感悟：陛下高瞻远瞩，非臣等所能及。”
朱昌寿摸着下巴，盯着严敬潼的日志看了半晌。
“严爱卿近来很积极啊，这日志写得比御史台的奏本还漂亮。”
旺财悄声回话：“奴婢听闻，严大人私下说陛下这些新政‘甚好’，能‘砥砺臣节’。”
“他定是在打什么算盘。”朱昌寿将粥碗往旁边一递，“无妨，朕玩得痛快就行！他爱演戏就演，朕正好看戏！”
【叮！宿主成功逼疯满朝文武，官怨沸腾，昏君指数+15，欢乐值+20】
【当前昏君指数：255，小人之心。欢乐值：565】
自那日后，晨间操照常举行，只是队列日渐稀疏，称病告假的官员愈来愈多。
太医院的当值御医们忙得脚不沾地，光是治疗“晨操扭伤”就占去了大半时间。
工作日志也渐渐变味：有人在上头写打油诗，有人画滑稽小像，还有个翰林编修每日用日志连载话本，情节跌宕起伏，引得不少官员私下传阅。
朱昌寿非但不恼，反而看得津津有味，还给那写话本的打赏了二两银子，批注道：“情节精彩，明日更新速递！”
值房内，严敬潼听着心腹汇报各衙门情况，轻笑一声。
“由着他搅吧！搅到他众叛亲离那日......”
窗外，又一声钟响荡彻皇城，伴着朱昌寿的口令。
“二二三四，再来一次！今天咱们学新动作，叫‘雄鹰展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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