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钰沉默了片刻，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雀儿。
“娘子。”他的声音里带着浅浅的笑意，“你自小在京都千娇百宠般长大，从未吃过苦，下嫁给我已经很让你委屈了，我不愿你再陪我吃苦，真要吃，我自己吃便好，我家娘子合该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
夕颜猛地抬头，泪眼朦胧地望着他。
祁钰低头帮她吻去眼泪，堵住了她所有未说出的话语。
“我祁钰此生仅会有你一个妻，只要活着定然不会负你，莫哭了，从前都没发现娘子竟然这般爱哭，看来是夫君的问题，日后我多抽时间陪你可好。”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他月白的长衫上镀了层金边。
夕颜望着他温和的侧脸，她其实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眼前的男人。
只记得再次遇见时，他咳着嗽倚在回廊下，明明病得虚弱，眼神却清亮得很。
那时她便觉得，这男子心里装着片海，再大的波澜也能被他轻轻抚平。
或许那时候便入了心吧，可真爱上他却是在每一天的相处中慢慢沦陷进去的。
……
“十六公主闹着要出宫，太后娘娘见她还小不让她出宫，此刻正闹着呢。”
“皇上？”
月影看着又发呆的皇上，心里颇为无奈，这已经不知道是皇上第几次走神了。
自从夕颜小姐那日负气出宫后，皇上时不时就抽风一会，近来他和影壹的日子都不是很好过。
他是被无辜牵连，影壹那小子则是纯纯活该，谁让他把皇帝交代的事情办砸了。
萧清宴不悦的看着月影，“告诉她，在闹就继续禁足。”
月影见皇上心情又不好了，找了个借口就退下了。
萧清宴近来越来越喜欢独处，因为有些事情不适合让人知道，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绣着白玉兰的手帕，捏在手中，指尖轻轻摩挲着手帕的血迹。
那是夕颜的处子血，萧清宴脸色复杂。
不管是传闻中，还是平日里，夕颜同她夫君之间的关系都十分融洽，他从未想过夕颜竟然还是清白之身。
尤其是，夕颜的清白之身被他夺了后，他不仅心里没有丝毫愧疚，甚至还暗中窃喜，是他将她变成了女人。
思索间，影壹从外面探查情报回来了。
萧清宴匆忙之下将帕子藏入怀中，少见的带了几分心虚。
“皇上，属下探查到那许倾颜幕后之人人了。”
“你调查到的和她交代的供词可有不同？”
“不一样，经过属下的调查后，发现夕颜小姐并不认识她，不过二人之间确实有发生过纠葛。”影壹偷偷看了一眼皇上的表情，见他神色平静没有迁怒的准备，这才继续开口，“许倾颜原是祁状元的未婚妻，两人已经互换了信物，原本是准备明年二月初成婚。”
萧清宴皱眉，“即是如此，他们二人又为何退婚。”
刚从十六公主宫殿回来的月影，听到两人对话，默默的又后退了一段距离，既可以保证能听到消息，也能保住皇上发怒的时候不会牵连到他。
影壹：“年前，右相同百官请旨，想让您进行选秀，扩充后宫，但那段时日边疆那边屡次入侵我们领地，您为了省出银子用来给士兵发放……”
萧清宴不耐烦的打断他，“说重点。”
影壹想了想皇上的提问，总结道，“夕颜小姐对祁状元一见钟情，右相为了让夕颜小姐得偿所愿，压迫了祁状元，祁状元的未婚妻见祁状元出不了头，主动向祁状元退了婚，祁状元拿出了祖传的红玉退了婚，最终二人结为夫妻，两人也因此结的仇，查到的这些和她招供的差不多，因为她口中一直唠叨着救过您，大理寺卿并不敢动手，皇上您看怎么处理。”
萧清宴冷冷的说：“打入大牢按谋害皇家罪名处置。”
说完，他语气柔和下来，“我让你用十六公主名义送去的礼物，她可还喜欢？”
影壹脸色一僵：“全都被夕颜小姐拒收了。”
“她最近在做什么？。”
影壹将怀中的一本宣纸装订的册子递给皇上，上面事无巨细的记录着，夕颜小姐最近都做了什么事，就连哪道菜多吃了几口都没漏下。
要他说，皇上与其每日看夫妻二人和和美美过着蜜里调油的生活，还不如将状元郎外派出去，到时候独留夕颜小姐一人，太后向来心疼这个侄女，必然会将人接进宫中照看，那皇上不就可以日日去太后那里请安顺便看望夕颜小姐了吗？
影壹这么想的，他也这么说了。
萧清宴看向影壹的目光中头一次带着赞赏。
他原以为影壹就是个会打架的莽夫，没想到他居然能想出这个主意。
看来人心中的成见真的是一座大山。
……
这些日子，夫君之果真像之前说的那般，有空就陪她出门。
这几天夕颜觉得身子有乏累，夫君对她越好，她越觉得自己就是个混蛋。
身心疲惫下，精神并不是太好，但是为了不辜负夫君的好意，她从不拒绝。
夕颜坐在马车上，靠在夫君怀中听着男人有力而沉稳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消失了来她忍不住挑开车帘，小心地向外望去。
马车停在芦苇荡边。
祁钰先下了车，伸手来扶她，他的掌心干燥温暖，触到夕颜微凉的指尖时，下意识地握紧了些。
夕颜扶着他的手下车，裙摆扫过沾着露水的青草，打湿了裙角也浑然不觉。
“你看那大雁，”祁钰忽然指向水面，“它们总成对儿飞，不管风多大，都不会分开。”
夕颜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一对大雁正贴着水面低飞，翅尖划破粼粼波光。
夕颜问，“那若是其中另一只鸟没了，另一只鸟会怎么样？”
“另一只依旧会活着。”祁钰好笑的轻点了下她的鼻尖。
祁钰没说的是，雁若长情，一只身死，另一只必然也会殉情。
再过几日，他便要出发前去岭南，此次一去，路途遥远，祁钰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那边物资匮乏，祁钰并不准备将夕颜带在身边，只能趁着这些日子，多陪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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