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废弃仓库。
夜风裹着初秋的凉意钻进来,半悬的铁门被吹得晃了晃,锈蚀的铰链 “吱呀——”一声,像老人漏风的咳嗽。林深站在门口,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铁门边缘,铁锈渣子嵌进指腹,糙得发疼。
他没急着进去。月光从仓库顶部的破洞斜切下来,在地面划开一道冷白的线,线的这边是街灯的暖光,那边是浓得化不开的黑——像一道明晃晃的警告,把 “危险” 两个字钉在地上。
深吸一口气,鼻腔里立刻灌满了铁锈混着陈年霉味的涩意,还有点若有若无的机油味,大概是以前这里堆过废弃机器。林深抬脚迈进去,靴底碾过地上的碎玻璃,“咔嚓” 一声脆响,在空旷的厂房里荡开,撞在铁皮墙上,又弹回来,听得人耳尖发紧。
头顶那盏只剩一根电线吊着的孤灯,被风一吹就晃个不停。光影在地上扭来扭去,一会儿缩成一团,一会儿又扯得老长,像无数条黑影趴在地上,等着扑上来咬他脚踝。
林深脚步没停,心里却早有了数——这地方根本不是谈事的地儿,是赵国栋设的猎场。而他这个 “猎物”,从答应赴约的那一刻起,就没信过对方会好好谈。
走到仓库中间,他忽然顿住,目光扫过右侧的阴影。那里堆着几个破木箱,就在木箱缝隙里,一点金属反光闪了下,又飞快藏了回去——是刀柄,还是钢管?林深没深究,只轻轻扯了下嘴角,笑意里带着点冷。
“我来了。”
声音不算大,却像把小刀子,一下划开了仓库里的死寂。回声还没散,黑暗里就传来了动静。
“林老板,胆子不小,真敢一个人来。”
说话的人声音沉得像浸了冰,从仓库最里面的阴影里钻出来。林深抬眼望去,那人穿着件黑色夹克,领口沾着点油污,拉链没拉到底,露出里面的灰色 t 恤。最扎眼的是他脸上的刀疤——从左眉骨一直划到下颌,像条褐色的蜈蚣,一动就跟着抽搐。是赵国栋。
他身后跟着十几个壮汉,一个个都高头大马的,此刻正像狼群似的慢慢散开,悄无声息地把仓库唯一的出口堵死了。有人手插在裤兜里,指节露在外面,捏得咯咯响;还有人胳膊上纹着青龙,鳞片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空气一下子就凝住了,连呼吸都变得沉,像压了块石头。
林深没管这阵仗,继续往前走,直到离赵国栋还有五米远才停下。他看着对方,忽然笑了,语气里带着点玩味:“赵老板摆这么大阵仗,不就是想谈合作吗?我当然得来听听 —— 到底是什么合作,要劳烦这么多位‘大哥’壮胆。”
他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朵里。那份稳,跟周围的剑拔弩张格格不入,倒显得赵国栋这通下马威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软塌塌的没力气。
赵国栋脸色沉了沉,眼底闪过点不悦,却没发作。他从旁边小弟手里接过一份文件,“咚” 的一声扔在面前的铁桶上,文件散开,露出里面的条款。
“林老板是聪明人,我就不绕弯子了。” 赵国栋冷笑一声,指了指文件,“这是协议。你签了,立刻退出福兴街的保护行动,把你手上那几家店铺的经营权转给我们。这样,你还能安安稳稳当你的古玩店老板,我们周先生还会给你一笔辛苦费——保证你满意。”
林深扫了眼文件封面,连弯腰捡的意思都没有。那封面上 “转让协议” 四个字印得又黑又大,像生怕别人看不见。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嘲讽都快溢出来:“周先生?你们背后果然是周明远。一条福兴街而已,他至于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看来,他比我想的还急。”
“你!” 赵国栋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都泛白了,文件的边角被他捏得皱成一团。他没料到林深会这么直接——周明远的名字在这城里是什么分量?一般人听见都得打哆嗦,林深倒好,跟听了个笑话似的。
“看来林老板是不准备合作了?” 赵国栋的声音彻底冷了,脸上的刀疤因为肌肉抽动,显得更狰狞,“我劝你识时务点。这里没警察,没记者,你今天要是从这儿消失,没人会知道。签了,你拿着钱走;不签……”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显不过。身后的壮汉们同时往前迈了一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钢管,“哗啦” 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在仓库里响起来,听得人头皮发麻。有个矮胖的汉子还故意捏了捏手腕,“咔吧” 一声脆响,格外刺耳。
气氛一下子绷到了极致,连那盏晃荡的灯都像是怕了,光都暗了点。可林深还是站在那儿,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他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两下,动作不紧不慢的,看得赵国栋一群人直皱眉。
“赵国栋,你以为我为什么敢一个人来?” 林深抬起头,眼神忽然变了,像淬了冰的刀,直直射向对方,“因为我知道,你们这种人,从来不会光明正大做事。”
他把手机屏幕转过去,对着赵国栋。屏幕亮着,上面是个直播界面,右上角的在线人数还在往上涨——已经破万了。
赵国栋瞳孔猛地一缩,脸色瞬间白了:“你…… 你搞什么?!”
“忘了告诉你。” 林深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似的,砸在每个人心上,“从我踏进这仓库第一步起,这里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在全网直播。”
他指了指自己衬衫第二颗纽扣——那是颗象牙白的牛角扣,看着跟普通纽扣没区别,可在纽扣中心,一点小红点正微弱地闪着,像只眼睛,静静盯着在场的每个人。
“各位,笑一个?现在有好几万网友看着你们呢。”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头的工作室里,沈昭正盯着电脑屏幕,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指节都有点发红。屏幕上是林深胸前摄像头传回来的实时画面,旁边的小窗口里,直播间的评论已经刷得看不见底了。
“我靠!这不是城西那个废弃仓库吗?这帮人想干嘛?绑架?”
“那个刀疤脸我认识!是赵国栋啊!前阵子福兴街强拆,就是他带的人!”
“逼签协议还威胁人?这是黑社会吧!警察呢?快报警啊!”
“那个小哥也太淡定了吧!换我早腿软了!这反杀也太帅了!”
沈昭没工夫看评论,他手里攥着鼠标,把刚才赵国栋威胁林深的片段剪下来,连同直播链接一起,发给了早就联系好的民警和本地媒体。做完这一切,他对着耳麦,声音很稳:“收网。”
仓库里,赵国栋已经慌了。他看着林深手里的手机,又看了看周围的小弟,那些平时狠戾的汉子,此刻脸上也都带着慌。他们这群人,平时耍狠、威胁人惯了,可从来没被这么多人盯着——还是直播,这要是传出去,不仅周先生那边没法交代,警察也绝不会放过他们。
“关掉!快给我关掉!” 赵国栋像头被逼急的野兽,嘶吼着就朝林深扑过去。
可他刚冲出去两步,仓库外面就传来了警笛声——“呜哇!呜哇!” 尖锐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像催命的符咒。
“不许动!警察!”
“哐当——”一声巨响,仓库的铁门被猛地撞开,数十名特警涌了进来,手里的枪口黑漆漆的,对准了里面的人。战术灯的光扫过每个人的脸,亮得刺眼。
赵国栋和他的小弟们瞬间僵住了。刚才还攥在手里的钢管 “哗啦” 一声掉在地上,有人想往后躲,却被特警堵得严严实实。他们脸上的狠劲没了,只剩下呆滞,接着就是绝望 —— 不过几秒钟的工夫,天就塌了。
两个警察冲上去,一把按住赵国栋,把他胳膊拧到背后。“咔嚓” 一声,手铐锁上了手腕。赵国栋还在挣扎,指甲抠着地上的水泥地,留下几道白印子。他抬起头,眼睛里全是血丝,死死瞪着林深,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林深!你敢阴我!你给我等着!”
林深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又恢复了平时的云淡风轻:“我等着。等着看你们下一次,又会输得多惨。”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再看赵国栋一眼。走出仓库的时候,外面的夕阳正好斜照过来,暖融融的光落在身上,把刚才仓库里的冷意都驱散了。路边停着辆熟悉的商务车,车门早就开了,苏晚和小林正站在车边,脸色都有点白。
“林哥!你没事吧?” 小林先冲上来,上下打量着林深,手都有点抖,“刚才直播间里那么多人围着你,我跟苏晚姐都快急死了!”
苏晚没说话,只是看着林深,眼眶有点红。她伸手想碰林深的胳膊,又怕碰到什么伤口,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才轻声说:“没事就好。”
林深心里一暖,笑了笑:“放心,我没事。一切都在计划里。”
他抬头看向远方,天边的火烧云红得发亮,把半边天都染成了金色。福兴街的方向,那些老房子的屋顶在暮色里露出来,安安静静的。
“这场仗,我们只是赢了一局。” 林深的声音沉了点,带着点坚定,“周明远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他背后的势力那么大,下次只会用更隐蔽、更狠的手段。”
苏晚和小林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们都知道,赵国栋只是个小喽啰,真正的大麻烦,是他背后的周明远。要保住福兴街,还得跟那棵根深蒂固的大树斗,路还长着呢。
就在这时,林深的手机响了,铃声急促,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他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 “北京拍卖李总”——是之前委托拍卖北宋汝窑天青釉圆洗的那家公司的老板。
林深按下接听键,语气轻松:“李总,晚上好。是不是拍卖的事有消息了?”
电话那头,李总的声音却没了平时的爽朗,反而带着点迟疑,还夹杂着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他顿了顿,才深吸一口气,沉声说:“林先生…… 有件事,我必须立刻跟你说。”
林深心里 “咯噔” 一下,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在今天下午,我们公司收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 李总的声音更低了,一字一句地说,“信里还附了份‘专家鉴定报告’,说……说你委托我们拍卖的那件汝窑洗,是赝品。”
林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他站在原地,夕阳的光还落在身上,可心里却像被泼了盆冷水,一下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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