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的汽笛声刚刺破清河的晨雾，苏振邦就抱着他那口旧皮箱往车窗边凑。箱子里码满了泛黄的教案和专业书，边角都磨得起了毛，却是他盼了十几年的“宝贝”——再过几天，他就能重新站在清河分校的讲台上了。
“慢着点，别磕着箱子。”林慧兰伸手拉了他一把，自己手里攥着个蓝布小包，指尖反复摩挲着包上绣的那朵小兰花。包里是连夜给苏晚缝的碎花手帕，还有几颗用玻璃糖纸包得方方正正的橘子糖。
陆霆琛跟在后面，单手拎着两个大行李包，另一只手轻轻护着苏晚的腰。他穿一身军装，肩章在阳光下闪着光，眉眼间是军人特有的沉稳，只有看向苏晚时，眼神才会柔得像清河的河水：“赵鹏已经在车站等着了，家属院的房子我让人提前收拾过，您和爸到了就能歇着。”
说话间火车停稳，四人跟着人流往出站口走。刚到门口，就看见赵鹏倚在军绿色吉普车上挥手，露出的笑容却格外爽朗：“营长！嫂子！苏叔林姨！可把你们盼来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一把抢过苏振邦手里的皮箱：“苏叔，您这箱子不轻啊，是不是把整个书房都搬来了？”
“都是些教学用的书，”苏振邦笑着拍他胳膊，“到了分校，还得靠这些家伙事儿给学生们上课呢。”
赵鹏把行李往车上搬，苏振邦和陆霆琛在一旁搭手，苏晚则拉着林慧兰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正说得热闹，林慧兰突然捂住肚子，眉头轻轻皱了皱：“晚晚，我先去趟厕所。”
“我陪您去。”苏晚立刻就要转身。
“不用不用，”林慧兰摆摆手，指了指不远处挂着“公共厕所”木牌的方向，那牌子被风吹得晃悠悠的，“就几步路，你跟霆琛、你爸先收拾行李，我拐个弯就回来。”她又叮嘱苏振邦，“别等我，先把东西搬上车，怪沉的，别累着。”
苏振邦点点头：“快去快回，我们在这儿等你。”
林慧兰拎着蓝布小包往厕所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把影子拉得长长的。她走几步就回头望一眼，看到苏晚几人，心里踏实得像揣了块暖玉。
这边三人忙着整理行李，赵鹏擦了把汗：“苏叔，您到了分校要是缺什么，尽管跟我说，我去给您置办。”
“不用不用，”苏振邦摆摆手，“有书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
陆霆琛帮着把最后一个布包放进后备箱：“爸，分校的教具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您到了就能用。”
几人说说笑笑，没人注意到林慧兰那边的动静。
林慧兰从厕所出来时，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腿。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骨头都快散架了。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刚要往回走，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个黑影朝自己这边冲过来。
是个男人，穿一身黑夹克，帽子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紧绷的下颌线。林慧兰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想给他让路。可那男人像是没看见她似的，脚步没停，直直地就撞了过来！
“哎哟！”林慧兰没防备，被撞得往后一仰，手里的蓝布包飞了出去，橘子糖滚了一地，糖纸在风里飘着，橘子味的甜香散开。
她刚要开口，后颈突然被一只大手扣住，紧接着一条白色毛巾捂住了她的口鼻。毛巾上有股刺鼻的味道，像是消毒水混着什么药味，林慧兰心里一慌——是迷药！
“唔！唔！”她拼命挣扎，双手往后去抓那只手，可那人力气大得惊人，胳膊像铁钳一样箍着她，毛巾捂得死死的。刺鼻的气味钻进鼻腔，她的脑袋开始发晕，眼皮越来越沉。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偏过头往苏振邦他们的方向望，视线越来越模糊，那些熟悉的身影渐渐变成重影。林慧兰的挣扎越来越无力，四肢发软，最后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那男人见状，立刻朝旁边招了招手。又一个黑衣人跑过来，两人架起林慧兰的胳膊，一人一边，快步往西侧的小巷子里拖。林慧兰软绵绵的身体随着他们的脚步晃悠，掉在地上的手帕被风吹到墙角，没人注意。
小巷子里停着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面包车，车门虚掩着。两人把林慧兰塞进后座，其中一个人快速扫了一眼四周，确认没人注意，“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开车！”他低喝一声，声音沙哑。
面包车发动起来，引擎声被火车站的喧闹掩盖，悄无声息地驶出小巷，汇入车流。
而这边，苏晚整理完行李，抬头往厕所方向望了望，心里莫名发慌：“爸，霆琛，我妈怎么还没回来？都快二十分钟了。”
“可能人多排队呢，别急。”苏振邦嘴上说着，却也忍不住往那边看了又看。
“我去看看。”苏晚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拔腿就往厕所跑。
她跑到厕所门口，只见地上散落着橘子糖，苏晚喊了两声“妈”，里面空荡荡的没有回应。她冲进厕所，每个隔间都推了推，门全是开着的，地上只有几片废纸和一个空塑料袋，哪里有林慧兰的影子？
“妈！妈！”苏晚的声音开始发颤，她跑出厕所，沿着周边的路找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她拉住一个路过的老大妈，语气着急：“大妈，您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穿浅蓝色衬衫的中年女人？拎着个蓝布小包，大概四十几岁。”
老大妈想了想，指着西侧的小巷子：“看到了！刚才有个男的撞了她一下，后来又来一个男的，把她往那边拖走了！我还以为是家里人闹矛盾，没敢多问。”
“什么？！”苏晚的脸色瞬间煞白，手脚都开始发抖。她转身就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喊，声音里满是慌乱：“爸！霆琛！不好了！我妈不见了！她被人拖进小巷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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