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嗣的反击，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入一瓢冷水，瞬间炸裂！
王钦若气得浑身发抖，他万万没想到，杨延嗣竟敢在御前如此撕破脸皮！“放肆！陛下面前，岂容你攀诬大臣！”
“攀诬？”杨延嗣挺直脊梁，声音朗朗，传遍大殿，“末将是否攀诬，证据说话！”他转身，再次向赵光义躬身，“陛下！漠北之战，我军不仅摧毁辽国阴谋，更缴获大量辽国与朝中某些官员往来密信！其中，便有多封涉及潘仁美潘大人纵容下属、克扣边军粮饷、甚至暗中资敌的铁证！此外，还有‘夜枭’组织与潘府联系的凭证！”
他每说一句，王钦若和潘党一系的官员脸色就白一分。他们知道杨延嗣手里有东西，却没想到他敢在庆功宴上直接掀开！
“信口雌黄！那些所谓密信，焉知不是辽人反间之计？”王钦若强自镇定，厉声喝道。
“是不是反间计，一看便知！”杨延嗣毫不退让，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造型奇特的骨符和几封明显带着血渍和火漆印的信件副本（原件自然妥善保管），双手呈上，“此乃从‘夜枭’北地首领身上搜出的信物，以及部分密信抄本！其上笔迹、印鉴、暗语，皆可查证！请陛下御览！”
内侍连忙上前，接过杨延嗣手中的证物，小心翼翼呈给赵光义。
赵光义看着那枚阴森的骨符和带着血渍的信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没有立刻去看内容，而是目光如刀，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百官，最后落在脸色惨白的王钦若身上。
整个大庆殿，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皇帝的裁决。
寇准趁机出列，沉声道：“陛下！若杨将军所言属实，则潘仁美通敌卖国，罪不容诛！请陛下明察秋毫，肃清朝纲！”
八贤王赵元俨也缓缓起身，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皇兄，此事关系国本，非同小可。无论真假，都需彻查。若属实，则必须严惩，以正国法；若为诬陷，也当还潘大人一个清白，以免寒了忠臣之心。”
赵光义沉默着，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那一声声轻响，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他需要权衡，彻查潘仁美，势必引发朝堂大地震，牵连甚广。但杨延嗣拿出的证据，尤其是涉及“夜枭”和资敌，已经触碰了他的底线。
良久，赵光义终于开口，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潘仁美。”
“臣……臣在！”潘仁美早已汗出如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杨延嗣所奏，你有何话说？”
“陛下明鉴！老臣对陛下、对大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此必是杨延嗣勾结辽人，伪造证据，构陷老臣！请陛下为老臣做主啊！”潘仁美涕泪交加，磕头不止。
“构陷？”赵光义拿起那枚骨符，仔细端详，“此物阴邪，非我中原制式。‘夜枭’……朕，也有所耳闻。”他目光再次转向杨延嗣，“杨爱卿，你指控朝廷重臣，可知若无实证，便是欺君之罪？”
“末将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所有证物、俘虏，皆已随军带回，就在城外大营！陛下可随时派员查验！若有半句虚言，末将甘受千刀万剐！”杨延嗣单膝跪地，声音斩钉截铁。
话已至此，再无转圜余地。
赵光义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潘仁美这颗棋子，看来是保不住了，至少，明面上必须舍弃。
“传旨！”赵光义声音恢弘，带着帝王的威严，“枢密使潘仁美，暂卸职司，禁足府中，听候查办！着三司会同影卫，即刻前往龙骧军大营，核实杨延嗣所呈证物、审讯相关俘虏！一应结果，直接报于朕知！”
“陛下圣明！”寇准及一众清流官员立刻躬身。
潘仁美如同被抽走了骨头，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王钦若等人也是脸色煞白，不敢再多言一句。
赵光义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杨延嗣。这个年轻人，不仅武功卓绝，用兵如神，这翻云覆雨的手段，亦是如此凌厉！今日他借庆功宴发难，一举将潘仁美打入深渊，其势已成，再难遏制。
“庆功宴，到此为止。”赵光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杨爱卿，你也辛苦了，先回府歇息吧。待案情查明，朕自有封赏。”
“末将，谢陛下！”杨延嗣叩首，起身时，目光与龙椅上的皇帝有一瞬间的交汇，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底深处的警惕与算计。
这场宫宴，没有赢家。但杨延嗣知道，他成功地投下了一颗巨石，将这汴京的浑水，彻底搅动了！
（第141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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