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渐覆盖街巷，宁妤和姜佑程并肩走着，她双手背在身后，左手摸着右手指上的戒指。
姜佑程揽着她的肩膀：“福街新开了一家叉烧饭，去尝尝？”
“都行。”宁妤一如既往的随意，目光扫过街边橱窗里两人的倒影。
姜佑程自顾自地补充了一句：“那家还挺好吃的。”
“你吃过？”宁妤捕捉到什么。
“嗯。”姜佑程应了一声，关键时刻又惜字如金起来。
“跟哪个女生去的？”宁妤当即甩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姜佑程嘴角一勾，故意拖长语调：“嗯……挺漂亮的......”
宁妤脚步顿住，侧身挑眉看他，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你继续说下去”。
眼看气氛酝酿得差不多了，姜佑程才慢悠悠吐出三个字：“靳、子、航。”
就知道。宁妤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甩开步子往前走。姜佑程低头忍笑，三两步追上去，勾住她的脖子往自己怀里带。
“生气了？”他凑近她耳边。
宁妤偏头看另一边的人群，轻哼：“懒得理你。”
店里很热，宁妤从冰柜里拿了两罐可乐，姜佑程一手翻着菜单，另一手接过一罐，用纸擦了擦顶部，拉开拉环推到她面前。
宁妤手肘支着桌面，隔空指了指他的耳垂：“姜佑程，我帮你打个耳洞吧。”
他挑眉：“你还会这些？”
“不会，但我会学。”
他嗤笑一声，身体向后靠了靠，带着惯有的懒散：“等你物理考到七十分，我就考虑当你的试验品。”
话音刚落，他眼神倏地冷了下来。斜后方一桌男人从他们进来就三番五次瞟过来，眼睛黏在宁妤身上，带着打量和窃窃私语。
宁妤觉得热，起身去卫生间脱掉了毛衣，再出来时，身上只剩一件黑色V领内搭。凉爽了些，但也成了更明确的目标。
她走向座位，斜后方那桌站起一个男人，不偏不倚地朝她走过去。
宁妤察觉到意图，侧身避开，但那男人还是故意歪斜着身体，就在即将碰上她胳膊的瞬间，姜佑程捏住那人肩膀，力道很重。
“呃啊.…...”那人疼得猝不及防，整个身体被那股蛮力带得扭转侧开，差点没站稳。
他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一抬头撞上姜佑程没什么温度的眼神，到底把脏话憋了回去，悻悻退回自己那桌。
不久后叫到他们的号，姜佑程去取餐，斜后方那桌人交换了个眼神，又蠢蠢欲动起来。或许是不甘心刚才丢了面子，又或许是觉得落单的宁妤更好拿捏。
两个男人端着酒杯，一左一右晃了过来，堵在宁妤座位旁。
“妹妹，一个人啊？加个微信呗？”手机屏幕亮着二维码，几乎要怼到宁妤脸上。
宁妤眉头紧锁，侧过脸，彻底无视。
另一个男人觉得被拂了面子，想去碰她的脸：“啧，还挺有性格...…”
宁妤拍开那只咸猪手，厌恶的看他：“滚开。”
姜佑程把托盘放在旁边桌上，发出的声响让那两人下意识回头。
他眼神一沉，顺手抄起桌上那半罐可乐，
“砰！”
易拉罐砸在伸手那人的头上，瞬间被压扁。没等其他人反应，他夺过另一人的手机摔在地上，随即一掌扣住对方的脸，把人按在墙上。
“很喜欢骚扰女生？”他手上又加了几分力。
地上那人爬起来朝他挥拳，姜佑程揪住墙上那人的衣领一把抡过去，两人撞在一起，哀嚎着跌作一团。
周围几桌吓得起身躲开。
宁妤拉住他紧绷的小臂：“姜佑程，可以了。”
他周身戾气收敛了几分，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身后带。
店经理匆忙赶来，看着满地狼藉面露难色：“这…这是……”
旁边有人小声解释了几句前因后果。经理连连鞠躬道歉，又让人去扶起那两个惹事的。
姜佑程没再理会他们，转向宁妤，声音柔和下来：“换一家？”
宁妤看了眼完好无损的叉烧饭：“打包吧。”
“好的，马上！”店员立刻手脚麻利地去拿打包盒。
姜佑程拿起椅背上的毛衣，把她带到卫生间附近。
“穿上，外面冷。”
宁妤没再走进去，抬手把毛衣从头套上。
姜佑程伸手，把她压在衣领里的头发拨出来，他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
“吓到了吗？”
宁妤抬眼迎上他的视线，摇头：“没有。”
他回去取餐时，看到那个男人盯着手机屏幕低声咒骂。姜佑程拎起打包好的饭盒要走，那人站起身：“你他妈摔了我的手机还想走？”
姜佑程脚步顿住，侧过头。那人被看得心里发毛，气势矮了半截，还想再说点什么给自己找补：“我……我这手机可是新买的......”
姜佑程从口袋里抽出几张钱，随手扔在旁边桌上：“不是让你修手机的，是建议你们去看看脑子。”
说完，他牵着宁妤离开。
门外冷风扑面，走了几步，宁妤缓缓开口，熟悉的调侃：
“用钱去羞辱他们啊？”她偏头看他，“我看你也需要一起去看看脑子。”
姜佑程轻笑：“你不懂。他要是真较真，让我赔那破手机，我出的可不止这个数。”
宁妤送他一记冷笑：“难道我还要夸你机智？”
“嗯。”他停下脚步。
宁妤被他带着也站住了，莫名其妙：“停下干嘛？”
“等你夸我。”他答得一本正经。
宁妤眨了眨眼，从善如流地开口：“姜佑程。”
“嗯？”
“真牛。”
“完了？”姜佑程眉头微蹙。
“完了。”宁妤歪头冲他一笑，像只成功恶作剧后得意的小狐狸。
姜佑程盯着她那明媚的脸，看了好几秒，无奈地勾了下嘴角。
“行吧，真牛也算夸。”
宁妤其实一直没放下这事，她拽住他衣袖，语气认真起来：“你刚才到底给了他多少钱？”
“没数。”姜佑程想拉她继续走。
“到底。”宁妤执拗地定在原地，伸手去摸手机，“我补偿你。”
姜佑程低头看她认真的样子，坏笑浮上嘴角：“哦？你要怎么补偿我？”
宁妤没理会他话里的调侃，低头快速解锁手机，在屏幕上戳戳点点，带着点试探：“一千……够吗？”她记得他大概抽了四五张的样子。
她抬头，看见姜佑程沉下的脸色，迟疑地追加：“那……再加五百？”
姜佑程依旧沉默，那眼神让她有些发慌。
“再加我真没有了！”宁妤有些急了，话音刚落，手机已经被他夺了过去。
“宁妤，”他声音冷了下来，“你觉得我那么做，是为了要你这点钱？”
她想解释，话到嘴边却有点乱：“不是……但那些钱也是你……你也要生活。”
她只是不想欠任何人，尤其是在钱上，这让她想起某些不堪的过去。
“你喜欢钱？”姜佑程突然打断她。
宁妤被这突兀的问题问得一怔，随即是一种被冒犯的刺痛感。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点自暴自弃的反诘：“谁不喜欢钱？”
听到这个回答，姜佑程紧抿的唇角忽然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那笑意带着点说不清的野。他向前逼近一步，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我有钱，我很有钱。”
他看着她微微睁大的眼睛，
“所以……”
“求你，傍上我。”
宁妤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分不清他话里有几分是真。她抬手抵住他的肩膀，阻止他继续靠近。
“傍你？怎么傍？”
姜佑程想都没想：“很简单。每天跟我说早晚安，陪我吃饭，放学等我。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要第一个发现，我请客的时候不准抢着买单。”
宁妤挑眉：“这算什么傍大款，这分明是找个全天候的陪护。”
姜佑程低笑：“那就当是我的私人陪护。薪资丰厚，福利优渥，考虑一下？”
她往后退了半步，试图找回平时的伶牙俐齿：“听起来像个坑。”
“绝对是良心合约，”他步步跟进，“包吃包住，还附赠一个帅气的老板。”
“自恋狂。手机还我。”
她说着伸手就去夺。姜佑程反应极快，手臂举高，让她踮脚也够不着。
“想要？”他晃了晃手机，眼神紧锁着她，“答应我。”
“答应你什么？”她收回手，挑眉看他。
“永远呆在我身边。”他声音声音低沉而清晰，“我的，就是你的。”
“手机我不要了。”她忽然说，转身要走。
“那你要什么？”姜佑程的声音紧跟在身后。
宁妤突然语塞。
如果是从前，答案会像条件反射般脱口而出——钱。
她不稀罕任何一个人施舍过来的掺杂着欲望的爱，那太虚无，也太不可靠。但她不能没有钱。
因为钱是实实在在的。
她忘不掉刚被抛弃时每周只能吃四五顿饭，校服里那件衣服穿过了一年又一年；寒冬夜里蜷缩在薄毯下瑟瑟发抖；甚至只为那几百块钱被骗去酒吧兼职……那些刻进骨子里的匮乏感，让她比谁都清楚钱的分量。
可现在呢？
要宁舒萍那廉价又充满算计的“关心”？要她父亲那早已消失在记忆里的“照顾”？
这些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掐灭了。
这些好像比钱更奢侈，更像镜花水月。
“没有。你呢？”
姜佑程在她身旁慢慢的走着，“我想要喜欢的人，离不开我。”
宁妤愣住了。
这话太过直白，也太过……扭曲。不是“在一起”，不是“相爱”，而是“离不开”。一种建立在依赖、捆绑甚至窒息之上的关系。
她看着他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她看不懂，也无从回应。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逃避：“祝你…愿望成真？”
她不敢再去看他的表情，任由他牵着手腕走在街上。
? ?宁妤和姜佑程，这两个别扭又真实的小朋友，都在用自己理解的方式，去渴求爱，去建立联结。
?
故事还在继续，他们之间这种关系会如何发展，那份“离不开”的愿望能否以更健康的方式实现，都是后面需要慢慢讲述的。
?
希望你们能喜欢这对有点特别的程妤cp。
?
我们下一段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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