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碎晨露，众人转瞬便冲入山林深处，身影很快被浓密的枝叶吞没，只余下零星的马蹄声在林间渐渐消散。十叶始终攥紧缰绳，让自己的马紧紧贴着慕容澈的坐骑，目光时不时落在他的侧影上，生怕稍不留神就跟丢，两人一前一后，倒真有几分抱团取暖的模样。
没走多远，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从前方半人高的草丛里传来，惊飞了几只停在草叶上的晨雀。十叶和慕容澈同时勒住马，四目相对的瞬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十叶悄悄侧身，对着慕容澈比了个拉弓的手势，压低声音说：“你来射！”
慕容澈心领神会，微微颔首。他迅速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弓上，手臂稳稳拉开，弓弦绷成一道凌厉的弧线。随着一声轻响，羽箭破空而出，却擦着草丛边缘钉进了旁边的树干，只震落几片枯叶。
箭刚射空，草丛突然剧烈晃动，一只灰棕色的兔子猛地窜了出来。它显然被刚才的动静吓破了胆，四肢翻飞，朝着密林深处狂奔，耳朵还在不停抖动。十叶来不及多想，抬手抄起马鞍旁的弓，动作一气呵成，羽箭顺着兔子奔逃的方向疾射而去。
“射中了！” 慕容澈的声音里满是惊喜，他指着前方 —— 那只兔子已经倒在地上，羽箭正插在它的后腿上。“你第一次射就射中了一只兔子！”
十叶脸上瞬间绽开笑容，催马上前，弯腰捡起兔子。她回头看了眼慕容澈，把兔子塞进他身后挂着的大网兜里，语气轻快：“算你的！要不是你先引它出来，我也没机会呢。”
十叶和慕容澈骑马在林间又走了许久，脚下的落叶越积越厚，马蹄踏上去软乎乎的，却始终没再碰见半只猎物的影子。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连风都变得安静了些。
慕容澈勒住马，回头看向十叶，语气带着几分提议：“这样一直一起走，怕是难有收获，不如我们分开去寻找猎物？”
十叶闻言立刻摇头，眼神里满是认真：“不行，我怕你有危险。”
慕容澈被她直白的担忧逗笑，眼底泛起暖意，故意逗她：“你在，就能保护我了吗？”
“那也比一个人强啊。” 十叶抿着唇，语气带着几分倔强，手不自觉地又攥紧了缰绳 —— 她还记得之前慕容澈射空箭的模样，总觉得他单独行动不够稳妥。
慕容澈见她坚持，收起玩笑的神色，指着不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松树：“好了，听我的。你去东边，我去北边，半个时辰后，我们就在那棵大松树下汇合。” 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语气笃定，“放心吧，这些日子我跟着师傅练了拳脚，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容易吃亏的模样了。再说，父王派的侍卫就在不远处跟着，不会有事的。”
十叶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知道再坚持也没用，只好轻轻点头。她看着慕容澈策马转身，马蹄扬起几片落叶，身影很快消失在北边的树林里，才调转马头，不情不愿地朝着东边走去。
其实十叶本就没打算在这次围猎中显露风头，就算一只兔子都没打到，也不会觉得丢脸。她催着马慢悠悠地前行，目光扫过周围的树木，心里暗暗盼着能碰见个和自己一样没什么收获的族人，也好闲聊几句，打发这无聊的时间。
可走了一路，林间依旧只有她一人一马的身影，连其他族人的马蹄声都没听见。倒是瞧见不少野羊，三三两两地散在林间空地上，低着头悠闲地啃着青草，看见她骑马过来，也只是抬了抬脑袋，丝毫没有受惊逃窜的模样，反而显得格外从容。
十叶猛地勒住马缰，胯下的马打了个响鼻，前蹄轻轻刨着地面。她抬眼望向不远处的野羊群，阳光透过枝叶洒在羊身上，把那蓬松的绒毛染得暖融融的。羊群低头啃草的动作慢悠悠的，连尾巴都只是偶尔轻轻扫一下，全然没把不远处的人影放在眼里。十叶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弓身，心里又把之前的念头过了一遍：反正闲着也是浪费时间，这些野羊看着肥壮，就算自己不动手，待会儿其他族人路过，肯定也会当成猎物。倒不如自己试试，就算射不中，权当练手熟悉弓箭了，总比空着手等汇合强。
她深吸一口气，翻身下马，悄悄拨开身前的灌木丛，尽量放轻脚步靠近。选了个视野开阔的位置站定，左手稳稳托住弓身，右手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弦上。目光锁定羊群中一只体型稍小的野羊，手指缓缓拉弓，直到弓弦绷得发紧，臂弯传来轻微的酸胀感。她屏住呼吸，盯着羊身的要害，指尖一松 —— 羽箭带着破空的轻响飞出去，精准地射中了那只野羊的后腿。
羊群瞬间骚动起来，其他野羊纷纷抬头，警惕地朝着箭来的方向张望。十叶没给它们反应的时间，迅速抽出第二支箭，瞄准另一只正要转身逃跑的野羊，再次拉弓射箭。这一箭虽没射中要害，却也钉在了野羊的侧腹，让它踉跄着倒在地上。
剩下的野羊再也不敢停留，四散奔逃，很快就钻进了旁边的密林。十叶快步上前，把两只受伤的野羊拖到马边，费力地塞进马鞍后的网兜里。网兜瞬间鼓了起来，她拍了拍网兜边缘，心里刚生出几分成就感，就瞥见不远处的高草丛里有动静 —— 刚才逃跑的几只野羊，竟然躲在草丛深处，还在低头啃着草叶，像是笃定她不会追过来。
“还挺胆大。” 十叶低笑一声，悄悄绕到草丛侧面，再次搭箭拉弓。这次她瞄准的是一只体型较大的野羊，眼神专注，连呼吸都放轻了，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草木正悄然晃动。随着指尖发力，羽箭疾射而出，却擦着野羊的耳朵飞了过去，钉进了草丛里。
野羊受惊，再次四散逃窜，可十叶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就听见身后传来 “沙沙” 的响动，声音越来越近，还夹杂着沉重的呼吸声。她心里一紧，猛地循声回头 —— 只见一头棕熊正从灌木丛后钻出来，浑身覆盖着浓密的棕毛，体型比她的马还要壮硕。熊的嘴角挂着晶莹的口水，一双黑亮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前爪已经抬了起来，眼看就要扑过来。
十叶吓得心脏都快跳出胸腔，手里的弓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她想转身逃跑，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根本挪不动脚步。棕熊的速度比她想象中快得多，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扑到了眼前，浓重的腥气扑面而来。
她本能地闭上眼，尖声喊道：“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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