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正瞳的身影刚消失在街角,周遭的热闹便像被抽走了魂魄,霎时变得索然无味。我拉着小安子的手,正打算转身回宫,刚走到门口抬脚要迈出门阶,两道身影却像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直直撞进眼帘。
真是冤家路窄!迎面而来的,正是天牢里见过的魏立秋和吴鹰。看魏立秋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便知吴鹰带他出来果然不费吹灰之力。先前在牢中那番迂回试探的哑谜,终究还是没能躲过此刻的狭路相逢。
魏立秋先是瞳孔骤缩,随即警惕地眯起眼打量我,一丝冰冷的杀意顺着他的眼角缓缓爬上来,像毒蛇吐信般令人发寒。“站住!”他低吼一声,粗粝的手掌猛地横在我面前,拦住了去路。
我故作茫然地挑眉:“这位公子,你我素未谋面,拦我去路是何道理?”试图装糊涂蒙混过关,能避则避。
“少装蒜!”魏立秋懒得废话,腰间宝剑“噌”地弹出剑鞘,寒光直逼我的脖颈。我心头一凛,拽着小安子的胳膊猛地向后急退五步,脚尖堪堪稳住时,自己的佩剑已握在手中。小安子吓得“嗷”一声,泥鳅似的钻到旁边的桌子底下,瑟瑟发抖。
我举剑凝神,静待他的杀招。魏立秋毫不客气,挺剑便刺,剑锋带着破空的锐响直扑面门。我亦不示弱,挥剑相迎,两剑相击的瞬间,迸出一串火星。不愧是父亲当年的得力副将,他臂力确实惊人,每一剑都带着开山裂石的狠劲,招招致命。只是,凡人终究是凡人,在我们这些修仙弟子面前,再勇猛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交手十几个回合,魏立秋渐渐察觉不对劲,我刻意露出的几分仙术灵力让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一旁的吴鹰始终冷眼旁观,既不出手,也不言语,直到见魏立秋渐落下风,而我又迟迟没有下杀手,才微微倾身,似在等魏立秋的示意。
“吴兄快动手!此人留不得,他知道我们的秘密!”魏立秋急得嘶吼,语气里满是对吴鹰袖手旁观的怨怼。
话音未落,吴鹰手中已甩出一条长鞭,鞭身裹着滚滚黑烟,腥臭的妖气扑面而来。我心头一震——这不是上次在魏府遇见过的神秘人吗?那晚黑灯瞎火没看清脸,原来他就是传闻中魏府背后的魔族势力!此人法力深不可测,绝非寻常江湖人能应付。
眼看毒鞭就要缠上手腕,我早有防备,指尖凝起一道霹雳,“噼啪”一声炸散了他的魔鞭。吴鹰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显然没料到我会法术,转瞬又恢复了镇定,仿佛刚才的惊讶只是错觉。他手腕一翻,一道夹杂着火星的浓烟骤然袭来,烟能迷眼,火能烧身,这招远比刚才的鞭子更狠辣。
我暗叫不好,不敢怠慢,急忙催动灵力,将师父所授的凝冰术施展开来,只见寒气瞬间凝聚,朝着那团焰火猛扑而去。
吴鹰见那团烈焰被凝冰术生生压灭,眼中戾气骤然暴涨,原本还算平静的面庞瞬间扭曲,周身的黑气如煮沸的墨汁般翻涌起来,带着蚀骨的寒意直逼而来——他这是动了真格的杀心。
只见他双手飞快结印,指尖划过诡异的弧度,口中念念有词,晦涩的咒语在空气中震颤,竟引得周遭气流都跟着扭曲。下一刻,更磅礴的魔族法力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黑气中隐约可见无数利爪虚影,每一招都刁钻狠戾,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意,剑剑直取我的要害,分明是要将我碎尸万段才肯罢休。
我牙关紧咬,握着剑柄的手已沁出冷汗,只能将师父所授的法术轮番祭出:先是御雷诀引下数道紫电劈向黑气,又以缚灵索试图缠住他的攻势,紧接着催动掌心真火对冲……可饶是如此,大半灵力已在缠斗中耗去,胸口阵阵发闷,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襟。眼看吴鹰的黑气越来越盛,我的法术却渐渐后继乏力,招式间已露出破绽,显然快要支撑不住了。
正想掐个诀施遁地术脱身,一股磅礴浩瀚的气息却如泰山压顶般骤然袭来,震得我五脏六腑都在翻腾,整个人被一股无形之力掀飞出去,重重撞在廊柱上。
昏沉间,只听得对面传来一声闷响,抬眼望去,吴鹰竟捂着胸口喷出一大口黑血,身形踉跄着后退数步,脸上血色尽褪。
我强撑着眩晕抬头,一道冷冽如寒冰的声音炸响在耳畔:“我的人你也敢动杀心?当真是活腻歪了!”
那气势之盛,带着睥睨天下的威压,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一时竟没辨出是谁。直到看清来人模样,才惊得心头一跳——不是葛正瞳又是谁?
此刻他换了一身玄色长袍,衣袂无风自动,周身萦绕着令人胆寒的魔力,黑雾在他指尖若隐若现,那双平日里带笑的眸子此刻冷得像淬了毒的冰,显然已是怒火中烧。
吴鹰见状,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额头“咚咚”直往地上磕,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太子殿下息怒!小的有眼无珠,实在不知这位与殿下有交情啊!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葛正瞳的声音听似柔和,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记住了,以后见了叶兄,需得护着,再敢有半分歹念,仔细你的皮。”
“可是……”魏立秋不知死活地插了句嘴,脸色惨白却仍梗着脖子,“他知道魏府的秘密,留着始终是祸害!”
葛正瞳斜睨他一眼,语气森然如刀:“魏府?在本王子眼里,连尘埃都不如。也配与叶兄为敌?”
一句话,竟让魏立秋如遭雷击,瘫在地上再不敢出声。
“快滚!”葛正瞳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利刃,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砸下来。尾音未落,周身翻涌的魔气已骤然收紧,化作一道无形的劲风扫过吴鹰和魏立秋身前,将两人本就摇摇欲坠的身形掀得更狼狈了些。
他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玄色长袍在气流中猎猎作响,那双眼眸里翻涌的寒意,比吴鹰最盛时的黑气还要慑人。这两个字里藏着的怒意,分明在说:再多留一刻,便是死路一条。
吴鹰哪里还敢迟疑,连滚带爬地拽起瘫软的魏立秋,两人踉跄着撞开廊柱,头也不回地狼狈逃窜,连掉在地上的兵器都忘了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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