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呼喊引来了石崖二人的注意,我定睛一瞧,竟是师父和一个青衣美男子在那儿,他们见了我,双双缓步走过来。
“十叶,你这么快就读完那些医书了?”师父有点喜出望外,我果然是他的得意弟子,“我不过上天走了三天,刚回来时正说要去书房看你,不巧碰上青蛇君来探望我。你们既然遇上,不妨认识一下。”
一道碧影闪过,青蛇君已立在眼前。他身披墨绿劲装,衣摆绣着细密的蛇鳞暗纹,发间青玉簪子随着动作轻晃,剑眉星目下,嘴角噙着爽朗的笑,整个人透着一股不羁的英气。
还未等我开口打招呼,他大踏步上前,手掌宽大而温热,一把攥住我的手,用力摇晃,爽朗的笑声震得崖边的野花都跟着颤动:“可算见着你了!总听你师父提起,今日一见,果然是个灵秀的!”
他一连串的话语如连珠炮般砸来,我被拽得趔趄了一下,脸腾地红了。还没来得及回话,青蛇君又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差点让我往前栽,“这段日子闷头读书辛苦了!我早听说你在钻研仙人针灸,正巧我对经脉穴位也有些心得,不如咱们就在这崖边聊聊?”说着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随手摘下腰间酒壶灌了一大口,又递向我,眼里满是热切,“等聊痛快了,再带你去尝崖下镇子的桂花糕,那叫一个香甜!”他身上隐隐传来竹叶的清香,那股热情劲儿,倒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直把我弄得手足无措,只能结结巴巴地应着,心里又暖又窘。
“青蛇君,十叶是个姑娘家,你这样子人家会受不来哦。”师父和青蛇君说话倒是随意,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位青蛇君竟是师父极为忠诚的仆从,只是向来不在师父身边,而是四处为师父办事。
我忙从青蛇君手中抽出手来,转向师父:“师父,我已将医书的内容记在心里,何时教我施针?”我害怕青蛇君与我过多攀谈,忙忙向师父求救,望他指我一条出路。
“你且四处转转,三个月不出来憋坏了都。晚上去我书房教你。”师父示意我离开,他们定有要事要谈。
绕过九曲回廊,脚下的青石板路蜿蜒向后山深处。蝉鸣声在茂密的枝叶间此起彼伏,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地上洒下铜钱大的光斑。越往里走,草木愈发繁茂,各色不知名的野花顺着山路肆意生长,粉的、紫的花瓣上还沾着清晨未散的露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后山的风裹挟着草木的清香,比前崖多了几分幽静,远处传来潺潺的流水声,引得我加快了脚步。转过一片竹林,豁然开朗。一汪碧绿的小湖嵌在后山的怀抱里,四周环绕着苍翠的灌木,湖面上漂浮着零星的睡莲,粉白的花朵随着水波轻轻摇晃。白露和阿灵正泡在水里,发梢滴着水,裙摆被揉成一团扔在岸边的石头上。
阿灵举着沾满水草的手臂,冲我直挥手,脸上笑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十叶!快来快来!水里凉快得很!”白露则潜到水下,突然从阿灵身后冒出来,溅起大片水花,惊得阿灵尖叫着扑腾。我走到湖边,在一块被太阳晒得温热的大石头上坐下。指尖划过水面,湖水凉丝丝的,瞬间驱散了掌心的暑气。
抬头四下望去,整片后山静悄悄的,只有我们三人的笑声在山谷里回荡。想起前崖的空旷,此刻倒觉得这隐秘的小湖才是清风崖最惬意的角落。犹豫片刻,我解开外衫的系带,褪去宽大的衣袍,贴身纱裙勾勒出纤细的身形。深吸一口气,我捏着裙摆,轻轻跃入水中。
湖水漫过肩头的刹那,浑身的燥热瞬间被驱散,沁凉的感觉从皮肤渗入骨髓。我摆动双臂,朝着正在打闹的两人游去,溅起的水花沾在脸上,混着汗珠滑落,留下一路欢笑声。
夜已深,书房里烛火摇曳,古卷上的金字在光影中明灭。师父倚着青玉书架而立,玄色长袍上暗金流云纹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他如玉的面容上,眉间朱砂痣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既已研读了几日典籍,便来试试针法。”他嗓音清冷,抬手间,九根银针悬浮而起,在烛光中泛着幽幽冷光。“凝神看好。”师父指尖轻捻,银针如夜枭般无声没入我风池穴。
刹那间,书房里的烛火骤然明亮,万千银丝从穴位迸发,在空中勾勒出一只展翅的幽冥玄鸦。“此乃‘鸦啼破夜针法’,可驱散沉疴暗疾。”他修长手指在空中飞速结印,玄鸦虚影发出清啼,化作墨色流光钻入经脉,所过之处,连书架上蒙尘的古籍都微微颤动,似要抖落岁月的积郁。
紧接着,师父掌心腾起幽蓝鬼火,银针裹挟着丝丝寒意,精准刺入我涌泉穴。寒气与体内热气在经脉中碰撞,竟在丹田处凝成一只盘踞的玄蛇。“这是‘玄蛇噬影针’,能打通淤塞的气海。”随着玄蛇扭动身躯,书房里的空气都泛起涟漪,案头镇纸下的泛黄书页“哗啦”作响,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掀开。
最后,师父周身光芒大盛,掌心浮现出一团流转的银芒,银针如流星般扎入我周身要穴。银色丝线汇聚成璀璨的星河,在体内缓缓流转。“‘星河贯日针’,运转周天,淬炼灵根。”他一声轻喝,星河光芒暴涨,书房的烛火瞬间化作点点星光,与体内灵力共鸣,连墙角的青铜香炉都飘出奇异的檀香,似是被这股力量唤醒。收针时,师父袖袍轻挥,书房中的异象渐渐消散,烛火恢复如常。
他抬手拂过书架,指尖扫过卷册:“莫要懈怠,往后的路还长。”我望着他在月光与烛光交织下的身影,心中满是对仙人针灸之术的向往,低头看向案上典籍,决心在这方寸书房中,以针为引,探寻修仙大道的无穷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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