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在朝会上发完飙，回来歇了口气，感觉心里痛快多了。他喝着参茶，看着在旁边翻账本的舒兰，问：“立威是立了，接下来你这‘审计’打算怎么搞？”
舒兰头也没抬，手指头在一行行数字上划过：“简单，就是查账。王爷您想，他们要搞事，养人、买兵器、打通关系，哪一样不得花钱？钱从哪儿来？光靠俸禄肯定不够，多半就是从经手的项目里捞。”
抽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喏，就从这个，西北后勤的采买账目开始查。”
胤禛凑过去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数字，看得他有点眼晕。“这能看出什么？”
“王爷您看这儿，”舒兰指着一处，“这条补给线，通往的是一个次要防区，按理说物资消耗不大。可你看这个月，光是‘特需草料’这一项，就比上个月多了三成，价格还贵了一成半。这不合理。”
又翻到另一页：“再看这个，采购的皮靴，数量没变，单价却悄悄涨了二钱银子。一笔看起来不多，但架不住数量大，加起来就是笔巨款。”
胤禛皱眉：“也许是物价波动？”
舒兰摇摇头，又拿出几本往年同期的账册：“我对比了过去三年的数据，就这条线涨价，别的线都正常。而且，负责这条线采买的，是一个叫钱有禄的员外郎。”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巧了不是，通州驿站王驿丞前几天的密信里提过，八爷府上那个钱师爷，有个远房侄子，就在兵部当差，好像……就叫钱有禄。”
胤禛眼神一冷：“又是他们！”
“光怀疑没用，得抓现行。”舒兰眼里闪着光，“咱们给他来个‘请君入瓮’。”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很简单，让胤禛批一笔不大不小的款子，名义上是给那条补给线采购一批“特需药材”，指定要那个钱有禄去办。然后提前让王驿丞和粘杆处的人盯死他。
“他要是心里没鬼，就老老实实采购。要是忍不住伸手，”舒兰笑了笑，“咱们就人赃并获。”
胤禛觉得这法子靠谱，立刻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命令很快下达。果然，那个钱有禄一看有这么个“肥差”落到自己头上，心里乐开了花。他压根不知道这是个套，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或者上面有人关照他。
他动作也快，第二天就联系了一个相熟的商人，以次充好，用便宜药材冒充名贵药材，虚报了快一半的价格。两人约在城外一个僻静的货栈交易。
他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货栈的伙计、街对面的小贩，都是粘杆处的人扮的。
就在钱有禄和那商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脸上笑开花的时候，赵启带着人冲了进来，直接把两人按在了地上。从钱有禄身上，还搜出了他还没来得及藏好的、与八爷府上钱师爷往来的密信，里面清清楚楚写着分赃的办法。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胤禛接到报告，一点没犹豫，直接下令：抄家，抓人！动作快得让八爷党那边都没反应过来。
消息传开，朝野震动。谁都没想到，这位平时看起来有点冷的雍亲王，动起手来这么狠、这么快！
过了几天，西北前线传来好消息。因为后勤补给一直很顺畅，岳钟琪带着将士们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把准噶尔的先锋部队给打退了。
紧接着，康熙皇帝从前方送来了密信。信里大大夸奖了胤禛一番，说他监国得力，保障后勤有功，稳住了大后方，真是帮了自己大忙了。信末尾还写了一句：“汝实乃朕之萧何也！”
看到这句话，胤禛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轻松的笑容。他把信递给舒兰看。
舒兰看完，也笑了：“看吧，老板……哦不，皇阿玛这‘绩效反馈’给得很及时嘛。这说明咱们的路子走对了。”
胤禛握住她的手，真心实意地说：“要不是你心细，从账本里看出问题，又设下这个局，也不会这么顺利。”
舒兰摆摆手：“夫妻搭档，干活不累。不过王爷，咱们抓了个小的，砍了对方一根手指头。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估计更大的麻烦还在后头呢。”
胤禛点点头，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起来：“我知道。让他们放马过来就是了。”
书房外，天色又阴沉了下来，仿佛在酝酿着下一场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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