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那两张沉甸甸的万元现金,陈墨推着自行车,走在华灯初上的街道上。雨水洗刷过的城市,空气清新,霓虹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斑斓的倒影。但他的内心,却远不如这夜色平静。
八十万巨款已经安全地分散在三个银行的账户里,像三颗沉睡的种子,等待合适的时机破土发芽。而现在,他需要先让其中的一小部分,以一种合理且能被接受的方式,去滋润那个他最为牵挂的、干涸太久的家。
两万元。
在2010年,对于一个像他这样的普通高中生家庭而言,这无疑是一笔巨款。如何解释其来源,是比赚钱本身更需要智慧和勇气的考验。
他早已打好了腹稿——“匿名知识竞赛奖金”。这个借口,是他反复思量后认为最合理的。它模糊,难以查证,又能与他最近“学习开窍”的表现联系起来,具有一定的可信度。
走到离家不远的那条熟悉巷口,陈墨停下脚步,最后一次在脑中预演接下来的“表演”。他必须让自己的表情、语气、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无懈可击。
深吸一口气,他推开了那扇锈迹斑斑的绿色铁门。
“爸,妈,我回来了。”
母亲周红玉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借着屋里透出的灯光择菜,听到声音抬起头,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回来啦?事情办完了?饿了吧,饭在锅里热着。”
父亲陈建国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个旧搪瓷缸,看着院子里湿漉漉的地面发呆,眉宇间是化不开的疲惫和愁容。听到陈墨的声音,也只是微微侧过头,嗯了一声。
家里的气氛,依旧被一种无形的经济压力笼罩着,沉闷而压抑。
陈墨将自行车停好,没有立刻去吃饭。他走到父母面前,没有坐下,而是站着,脸上努力做出一种混合着兴奋、紧张和一丝不确定的表情。
“爸,妈,跟你们说个事。”他开口,声音刻意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努力压抑着激动。
周红玉和陈建国都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陈墨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避开了放银行卡和剩余现金的那边),掏出了那两沓用银行封条扎得整整齐齐的万元现金。
崭新的、挺括的百元大钞,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红色光泽。
“这……这是……?!”周红玉手里的菜掉在了地上,她猛地站起身,眼睛瞪得老大,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拔高、变调。她指着陈墨手里的钱,手指都在发抖,“小墨!你……你哪来这么多钱?!”
坐在门槛上的陈建国也霍然起身,搪瓷缸“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浑浊的茶水泼了一地。他死死地盯着那两沓钱,黝黑的脸上先是震惊,随即迅速转为一种前所未有的严厉和恐慌。
“陈墨!”父亲的声音如同闷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说!这钱是哪儿来的?!你是不是在外面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
巨大的担忧甚至让他往最坏的方向想去。对于一个老实巴交的工人家庭,突然出现这么一笔来路不明的巨款,第一反应绝不是喜悦,而是恐惧。
陈墨早就预料到父母会是这种反应。他心中微酸,但脸上却适时地露出一点“委屈”和“急于解释”的神情。
“爸!妈!你们想哪儿去了!”他语速加快,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被冤枉时的急切,“这钱是干净的!是我……是我参加一个竞赛得的奖金!”
“竞赛?什么竞赛能有这么多奖金?”周红玉快步上前,一把抓住陈墨的胳膊,力道很大,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置信和追问。
陈墨按照预想的剧本,开始“解释”:“是一个……一个全国性的匿名知识竞赛。线上初赛,线下决赛。我之前偷偷在网上报的名,没告诉你们,怕考不好让你们失望。”
他顿了顿,观察着父母的反应,继续编织细节:“初赛过了之后,通知我去省城参加了一个封闭式的决赛。就是……就是上周我说去同学家复习的那次。竞赛是匿名的,用的都是代号,主办方说为了保护学生隐私,也不公开宣传。奖金是今天才打到……打到组委会老师卡上,老师取出现金给我的。”
他故意将过程说得有些含糊,突出了“匿名”、“封闭”、“隐私”这些关键词,增加了查证的难度,也符合某种“高端”竞赛的神秘感。
“知识竞赛……两万块奖金?”陈建国眉头紧锁,目光如同探照灯一样在陈墨脸上扫视,试图找出任何一丝撒谎的痕迹。他活了大半辈子,听说过竞赛有奖金,但一下子两万块,还是现金,这实在太超出他的认知了。
“真的!爸!”陈墨迎向父亲审视的目光,眼神努力保持清澈和坦然,“竞赛范围很广,数学、物理、时事什么的都有。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奖金这么高,可能赞助的企业比较大方吧。对了,还有证书!”他仿佛才想起来似的,补充道,“证书说是后面会寄到学校。”
他巧妙地避开了具体竞赛名称,因为言多必失。同时用“后续寄证书”留下了缓冲余地,即使父母之后问起,他也可以借口学校还没收到或者匿名竞赛不提供个人证书来圆过去。
院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电视声。
周红玉看看儿子,又看看丈夫,再看看儿子手里那红得晃眼的钞票,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她当然愿意相信儿子,可这钱……实在太吓人了。
陈建国沉默了很久,他盯着陈墨,那双经历过风霜的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怀疑,有担忧,但深处,也有一丝被这巨大金额冲击带来的、不敢奢望的微光。
最终,他看着儿子那双虽然带着紧张,却并无躲闪的眼睛,又想到儿子最近成绩上不可思议的飞跃,心中的天平渐渐倾斜。也许……儿子真的是遇到了什么难得的机遇?也许……他真的靠自己的本事挣来了这笔钱?
他长长地、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疑虑和压力都吐出来。他伸出那双布满老茧和油污的手,没有去接钱,而是重重地拍了拍陈墨的肩膀,力道很大。
“小墨……”父亲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这钱……真是你靠本事挣的?”
“爸,千真万确!”陈墨用力点头。
陈建国又看了他几秒钟,然后,那常年紧锁的眉头,竟然一点点地舒展开来。一种混合着如释重负、骄傲、还有一丝恍惚的神情,出现在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
“好!好!好啊!”他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激动。他猛地转过身,对着还在发愣的周红玉,声音带着哽咽,“红玉!听见没?咱儿子!咱儿子有出息了!这是竞赛奖金!是干净钱!”
周红玉直到这时,仿佛才终于消化了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她看着丈夫脸上那久违的、发自内心的激动,看着儿子那挺拔而自信的身影,再看看那实实在在的两万块钱……
“哇——”的一声,她毫无征兆地哭了出来。不是小声啜泣,而是那种压抑了太久太久,终于得以释放的、近乎嚎啕的哭声。她一把将陈墨紧紧搂在怀里,眼泪瞬间打湿了他的肩头。
“我的儿啊……妈就知道……妈就知道你是有出息的……妈不用你再为家里操心了啊……”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所有的艰辛、委屈和对未来的担忧,似乎都随着这泪水奔涌而出。
陈墨被母亲紧紧抱着,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他抬起手,轻轻拍着母亲的后背,眼眶也忍不住红了。
父亲陈建国别过头去,用力抹了一把脸,手指有些颤抖。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此刻内心受到的冲击,绝不比妻子小。
两万元现金,静静地躺在陈墨刚才顺势放在旁边小木凳上。
那鲜艳的红色,仿佛具有魔力,瞬间驱散了这个家笼罩已久的阴霾,点亮了父母眼中早已黯淡许久的希望之光。
陈墨看着相拥而泣的母亲和背过身去擦拭眼角的父亲,心中百感交集。
这只是开始。
他默默地对自己说。
很快,这个家,将永远告别贫穷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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