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改革与权力真空的争夺
皇帝玄凌借流珠受封和刘鑫倒台之机,决心对暮气沉沉的太医院进行一番整顿革新。他下旨,由院判章弥主导,并“特谕惠宜县主流珠参赞其事”,对太医院的医官考核、晋升机制、药材管理以及医学研究等方面进行改革。
这道旨意,再次将流珠推到了风口浪尖。让她一个“外人”,还是女子,参与太医院内部改革,这无异于在太医院这潭深水中投入了一颗重磅炸弹。
章弥院判虽然相对开明,但面对如此局面,也感到压力巨大。太医院内盘根错节,关系复杂,改革势必触动许多人的利益。而流珠的加入,更是激化了矛盾。
以几位资深太医为首的保守势力,明里暗里抵制改革。他们对流珠参与其中尤其不满,认为这是奇耻大辱。
“章院判!让一个女子,还是非太医院出身之人,来参赞我太医院改革?这成何体统!将我等太医颜面置于何地?”一位胡子花白的周太医愤然道。
“是啊,院判!其编纂《妇人科辑要》,已是对我太医院权威的挑战,如今竟要插手内部事务?陛下是否……是否过于宠信此女了?”
章弥心中苦笑,面上却不得不维持镇定:“诸位稍安勿躁。陛下旨意,自有深意。流珠县主虽非太医院出身,然其于护理、防疫、乃至妇人科、小儿科,确有独到之处。此次改革,旨在取长补短,革除弊病,非为争权夺利。还望诸位以大局为重,共商良策。”
然而,说服工作进展得极其艰难。流珠第一次参加太医院内部关于改革的议事时,便感受到了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排斥与敌意。她提出的关于建立更严格的医官定期考核制度、鼓励太医总结临床经验撰写医案、以及设立专门机构研究应对各类时疫的方案等建议,大多遭到了或明或软的抵制。
“定期考核?未免过于严苛,恐寒了诸位同僚之心。”
“撰写医案?各家皆有秘传,岂可轻易示人?”
“研究时疫?自有太医院统筹,何必另设机构,徒耗钱粮?”
流珠并不气馁,她早有心理准备。她不再急于求成,而是转而与章弥院判以及少数几位愿意交流的、较为年轻的太医深入沟通,先从一些无伤大雅、又能见到实效的细节入手,比如统一药材采购标准以防劣药入库,建立详细的病患档案以便追踪疗效等。同时,她利用自己的直奏之权,将改革遇到的阻力以及一些可行的初步方案,择要密奏皇帝。
皇帝玄凌在收到密奏后,往往会适时地在召见太医院官员时,看似无意地提及相关问题,表达关切。这种来自最高权力的压力,让保守派不得不有所收敛,使得改革在步履维艰中,得以缓慢推进。
而太医院副院判一职的空缺,也成为了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章弥属意一位年富力强、医术精湛且思想相对开通的太医接任,而皇后一方则暗中支持另一位资历更老、但思想保守、与他们关系密切的太医。裕亲王玄澈似乎也在暗中物色人选,试图将自己的影响力渗透进太医院。
这场围绕太医院权力和改革方向的暗斗,远比流珠想象的要复杂和激烈。
裕亲王的新策略与“医道同盟”之议
在流珠忙于应对太医院改革带来的纷扰时,裕亲王玄澈采取了新的策略。他不再送那些容易被拒绝的贵重礼物,也不再举办可能引起皇帝警觉的公开宴请,而是换了一种更“高雅”、更难以回避的方式。
这一日,顾长史再次来访,带来的并非礼物,而是一份制作极其精良的请柬和一份厚厚的计划书。
“县主,”顾长史笑容可掬,“王爷深知县主致力于医学,心系苍生。近闻县主参与太医院改革,阻力重重,王爷亦感扼腕。王爷以为,医学之兴,在于交流与传承,而非闭门造车、门户之见。故而,王爷有意联合京中志同道合之医家、文士,成立一‘医道同盟’。”
“医道同盟?”流珠蹙眉。
“正是。”顾长史将计划书奉上,“此同盟非为权柄,旨在定期举办研讨,交流疑难病例,共同勘校医典,甚至可筹资支持一些有益的医学研究,比如县主一直关注的牛痘推广、或是妇人科、小儿科的深化研究。王爷愿提供别苑作为活动场所,并承担初期所需费用。王爷诚挚邀请县主,出任同盟之‘副盟主’,共襄盛举。”
流珠翻阅着那份计划书,条理清晰,设想周到,几乎切中了她所有关于医学发展的理想。交流研讨,能打破太医院的学术垄断;勘校医典,能正本清源;筹资研究,更是她一直想做而缺乏资金支持的事情。裕亲王这一招,可谓精准地抓住了她的命脉。他不再以权势压人,而是以“同道”的身份,抛出了一个她几乎无法拒绝的、充满诱惑的愿景。
若答应,她将获得一个前所未有的平台和资源,可以更快地推进她的医学理想。但代价是,她将不可避免地与裕亲王深度捆绑,“医道同盟”副盟主的头衔,比任何礼物和宴请都更能明确她的“立场”。
若拒绝,她便可能错过这个推动医学发展的绝佳机会,显得固步自封,甚至可能被指责为不顾医学大局。
这是一个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艰难的选择。流珠感到自己仿佛站在了十字路口,一边是她孜孜以求的医学理想,一边是独立自主的原则和险恶的政治漩涡。
“顾长史,”流珠合上计划书,声音平稳,“王爷美意,及此宏愿,流珠感佩于心。然此事关系重大,非我一介女子所能轻决。且太医院改革事宜尚未理顺,学堂内部亦有许多事务待处。还请容我仔细思量,并与学堂同仁商议后,再行回复王爷。”
她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断然拒绝,选择了拖延。她需要时间,需要权衡,也需要观察皇帝对此事的态度。
顾长史似乎早已料到她会如此回应,并不纠缠,恭敬道:“这是自然。王爷亦言,此事不急在一时,望县主慎重考虑。无论县主作何决定,王爷支持医学之心不变。”
送走顾长史,流珠独自在书房中沉思良久。裕亲王此人,心思之深,手段之高明,远超她的想象。他不再强攻,而是迂回包抄,试图让她心甘情愿地走入他设下的局中。
皇后的雷霆之怒与“名节”杀局
皇后眼见流珠地位日益稳固,甚至开始参与太医院改革,与裕亲王也似乎有了新的“互动”,心中的危机感与怒火达到了顶点。她知道,寻常的构陷手段已经难以撼动有皇帝护着、又有爵位在身的流珠,必须用更狠毒、更能彻底摧毁一个女子的方法。
这一日,流珠应邀前往一位与学堂交好、曾得到女医学堂帮助的翰林夫人家中,为其诊脉调理。归途中,马车行至一处相对僻静的街巷,突然被几辆横冲直撞的运货马车堵住了去路。车夫正要理论,斜刺里猛地冲出几个蒙面彪形大汉,不由分说便打伤了车夫和随行的两名仆役,动作迅捷狠辣。
流珠心中一惊,正要呼救,马车帘子被猛地掀开,一个蒙面人探身进来,手中拿着一块沾有异味的布巾,直朝她口鼻捂来!是迷药!
流珠虽惊不乱,她早有防备,袖中一直藏着一根淬了麻药的银针。就在那蒙面人靠近的瞬间,她猛地将银针刺入了对方手臂的穴道!那蒙面人吃痛,动作一滞。流珠趁机拔出头上锋利的金簪,对准自己的脖颈,厉声道:“再敢上前,我立时自尽于此!我乃陛下亲封县主,若死于非命,尔等皆要株连九族!”
她决绝的眼神和以死相逼的气势,果然震慑住了对方。那几个蒙面人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刚烈,一时愣在原地。
就在这僵持之际,巷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喝声:“前面何事?!”“保护县主!”
竟是五城兵马司的巡城官兵恰好路过!原来,皇帝玄凌虽未明说,但自流珠受封后,已密令兵马司加强对她出入行程的暗中护卫。
蒙面人见官兵到来,知道事不可为,立刻唿哨一声,迅速翻墙越屋,消失在复杂的巷弄中。
流珠逃过一劫,但心中寒意更盛。这次袭击,目标明确,就是要掳走她!一旦她被掳,无论是否受到伤害,名节必然尽毁。在这个时代,一个名节有损的女子,即便是县主,也唯有死路一条!就算皇帝想保她,也抵不过天下汹汹之口和礼教的大山!
这计策,比投毒嫁祸更加狠毒绝户!除了皇后,她想不到还有谁会用如此针对女子弱点的卑劣手段!
她强撑着回到学堂,立刻写了一封密奏,将遇袭经过详细陈述,直言怀疑是有人欲毁其名节,置其于死地,恳请陛下彻查。
皇帝玄凌看到密奏,勃然大怒!他立刻下令彻查,但那些蒙面人如同人间蒸发,线索再次中断。虽然没有证据指向皇后,但玄凌心中已然明了。他加强了对流珠的明面护卫,同时,对皇后的不满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经此一事,流珠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宫廷斗争的残酷与没有底线。她不再仅仅是一个医者,一个学堂管理者,更是一个身处权力风暴中心的靶子。她必须拥有更强的自保能力,也必须开始考虑,如何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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