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涛如同人间蒸发,踪迹全无。“普罗米修斯俱乐部”更是隐藏在层层网络迷雾之后,难以追查。“心渊计划”在河湾镇的实体据点被拔除,但其核心数据和AI模型是否已被转移或销毁,成了悬在贺强和李廷心头的一块巨石。
针对星云科技总部的调查也遇到了重重阻力。公司高层矢口否认知晓“心渊计划”,将一切责任推给“个人行为失控”的陈涛,并积极配合表面调查,态度无可指摘,却始终无法触及核心。
张弛和赵磊的悲剧无法挽回。尽管真相部分大白,但留给生者的,是无尽的伤痛和反思。悦景公寓里,曾经佩戴手环的年轻人们,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恐慌和调理后,生活逐渐重回正轨,但那段被数据幽灵窥视、操控的经历,成了他们心中难以磨灭的烙印。
李廷的卫生院,在一段时间内成了临时的“心理康复站”。他运用中医药调理身体,结合情志疏导,帮助这些年轻人重建内心的平衡。药香取代了手环的腥甜,银针疏导着被扰乱的经络,古老的智慧抚慰着被现代科技伤害的心灵。
贺强将案件所有材料整理归档,上报更高层级,提醒警惕类似“心渊计划”的高科技犯罪。他知道,这只是一场漫长战役的开始,对手隐藏在全球化的网络背后,拥有巨大的资源和先进的技术,未来的对抗将更加艰难。
傍晚,贺强再次来到李廷的小屋。两人坐在院中,沉默地看着夕阳沉入远山。
“跑了。”贺强喝了一口闷酒,语气带着不甘,“妈的,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还惹了一身骚。”
“蛇已惊动,必然会藏得更深。”李廷平静地说,“但经此一事,他们也知道,并非所有人都能被数据轻易操控,也并非所有‘异常’都能被他们的模型预测。”
他想起了那个匿名警告。对方注意到了他,这既是危险,也说明他们并非无所不能。
“那个什么狗屁俱乐部,‘普罗米修斯’……偷火给人类,结果呢?”贺强嗤笑一声,“他们是想自己当神吧!”
“僭越自然之道,终将反噬其身。”李廷淡淡道,“无论是金石之毒,还是数据之噬,其根源,无非是人心无穷的贪欲与掌控欲。药石可解其毒,针砭可通其滞,但人心之疾,才是最难医治的。”
贺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给李廷斟满酒:“不管怎么说,这次又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看出那手环和脉象的古怪,我们到现在可能还以为是普通的自杀和精神病。”
李廷举杯,一饮而尽。酒液微辣,入喉却化作一股暖流。
他望向远处,镇东那片公寓楼的灯火次第亮起,与老街区的昏黄灯光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传统与现代并存的奇异图景。
生活仍在继续,科技的车轮也无法阻挡。但如何在奔腾的洪流中,守护住人之为人的根本——那份独立的思想、自由的心神、与天地共鸣的灵性,或许是这个时代,医者乃至所有人,都需要面对的永恒课题。
数据幽灵的案子暂时告一段落,但李廷知道,他与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俱乐部”,与那些妄图以技术玩弄人心的“魔”,终有再见之日。
到那时,岐黄之道,必将再次出鞘。
夜色渐深,河湾镇灯火阑珊。
李廷收回目光,转身拿起放在石桌上的《周易》,就着屋内的灯光,继续翻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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