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滚滚如潮,晚间起了狂风,客栈二楼的木窗被风推得吱呀作响。屋子里点了灯,两个人影一动不动的坐着。
傅琳的目光穿透越来越重的暮色,死死的盯着巷口那片逐渐模糊的石板路。晚霞早已成了残影,她满心只剩焦灼。
一个半时辰了,暗卫没消息,三个侍卫也没消息。
片刻后,天边最后一点霞光消失,傅琳猛的站起身来:“不能再等下去了”
风大,又没关窗户,一阵热浪扑来,烛火“嗤”的一声灭了。沈瑞明赶忙去点,却听得细微的一声:“吱呀”,抬头去看,是傅琳将窗户关上了。
她方才焦急起身时,一道黑影从屋檐落下,如离弦之箭般窜进了屋子。屋子蓦的陷入黑暗,她来不及细说,只下意识赶紧将窗户关上。
灯火重新点燃,傅琳的身侧已然跪着一个穿着夜行衣的暗卫。
这场面显然不适合沈瑞明存在,但他也很想知道兄弟们是否活着归来,于是硬着头皮在原位坐着没动。
傅琳着急:“你有没有瞧见我们同行的三个侍卫”
暗卫点头,白日里在山坳处,福公公他们将所有看守私器的人都引出去。他们得手之后也没立刻离去,还是藏身之前的地方观察。
离得远,能听见兵刃相交的声音,后来几人分散逃开,也引得一波人去追逐。但主力看守的人没有追得太远,很快便回来了。
从那些人的对话中,行五听出那几个侍卫并未随身携带大的刀剑武器,只扛着内里铸了铁的椅子反抗。这不由得让他也担心起来,甚至心里起了疑惑。
福公公怎会让随行侍卫手无寸铁来抵抗这帮人?
很快,去追杀的人又回来五个,说是有一个驾马逃走了,没敢追太远。另外三个走的山路,应该能追到。
从他们的对话中,行五确认,他们并未猜出福公公一行人的身份,真的以为来者是闲的没事干的小姐们。
这一帮家仆,都是江湖混子,他们哪里能想到。
这帮来此游玩的小姐们,身上穿的虽是南海郡的衣裳,口中说的却是蹩脚生硬的江南音。只是她们说的含含糊糊,和南海郡的方言一般叫人听不明白。
半个时辰后,陆陆续续又回来几人,但始终还有三人没有回来。有几个家仆坐不住了,要去巡山找找。
到了此刻,那领头的终于也瞧出几分不对劲来。
一帮闲散小姐和家仆,怎生如此难抓?难道是…故意绕圈子?
那领头的赶忙起身,用佩剑扫开地面上一层厚厚的落叶,又掀起土灰色的盖布,这便露出两个大半截都埋在地下的木箱子来。
掀开箱子扫了一眼,刀剑都在,两个箱子皆是。
他这才放下心来,重新铺好土布,将方才拢到两边的落叶重新铺上。
躲在暗中的行五行六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但凡那领头的家仆多长个心眼子,往下翻翻看,就知道层层罩布底下的,都是些劈成片的木条。
方才他们偷梁换柱的时候,特地将最上面那层留下未动,这也是早先福公公和他商量过后决定好的。
又等了半个多时辰,巡山的人回来了,语气十分惶恐,慌乱的话语颠三倒四。行五支起耳朵听了好一阵子,才听懂。
原来那两个追进深山的人全都死了。
看上去像是遇到冬眠醒来的野兽,半个身子都被吃掉了,满地都是血迹和碎肉。但最为恐怖的是,他们寻了半天,完全没有一丝那被追的家仆的痕迹。
也就是说,他们二人追着家仆进了深山,遇到了野兽。那身无长物的家仆竟然能逃走,却叫两个手持长剑的死在了野兽腹中。
行五立刻明白,那两个人根本不是死在野兽口中。
而是被侍卫杀死,血腥气味引来了野兽吞噬。
领头的立刻又起了疑惑:“那咱们还少一人呢!”
这番一一对峙,方才知晓,原来少的那一个纵马去追那群小姐了。可又有几人出面质疑:“他们下山去追其中一个家仆的时候,那马车上明明有马!”
于是局面再次陷入沉寂。
领头的派出三人一同下山去寻一寻。
这一波人回来的很快,三人拖着一个已然硬了的尸体。
“老大,后脑勺受了重伤,额头上也有重物砸过的痕迹。大雷子死的地方不远处还有几块馒头…”
立刻有人驳斥:“总归不会是馒头砸死的吧!”
领头人举着烛火仔细看了两眼,气恼道:“吵什么!他这伤口上还沾着木屑,都瞎了眼吗?”
最后那尸体被拉下去草草埋了,领头的人说要亲自进城去找上头。无论这波来人是不是真的无意撞破,此地已经暴露,他要先行问过上头,才好做决断。
天色完全落幕,领头的走了后,那些个剩下的便有些肆无忌惮了。两个暗卫趁着他们动静弄得有些大的时候,伺机离开了。
行六去沿海军那处,他来了福公公这里。
“都活着,只是有的进了深山,天色又暗,要出山恐怕要再多等一阵子”
傅琳连连点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不少。
让侍卫们不带佩刀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寻常家仆都是不会带佩刀的。她们若是不想让苏家得到更多的消息,必然不能露出马脚。
死一两个人可以说是轻敌或是意外,还不足让人猜到真实身份。
虽然没带佩刀,但那些油纸里包着的,可都是重金买来的辣椒面。时间紧急,没机会去弄些什么迷药之类的,带着防狼神器,关键时刻也是能派上用场的。
“事情办妥了?没有露出破绽吧?”
“没有,按照之前说的办了,领头人没查出来”
“行了,后面你们暂时不必露面,若是十日之后寒王还无动静,再传消息给我,我也只能棋行险招了”傅琳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是汗水。
暗卫离开之后,沈瑞明才敢出声:“方才我可什么都没听到”
傅琳轻笑一声,神情松快不少:“你听到了,但你听懂了吗?”
沈瑞明摇头,只听懂他们要办的事办成了,但具体办了什么听不出来。福公公一早就说了是为了打探军机才去的,他们虽然没探出些什么,但也明白此地必有问题。
如此看来,福公公今日是特地去掩人耳目的,将人引走,背后的人才能行动。
缜密,不愧是皇帝严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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