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无边无际,粘稠得令人窒息的黑暗。
云瑶感觉自己的意识像风中的残烛,明灭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融入这片虚无,结束这短暂又憋屈的异世植生。
‘这就……结束了吗?’她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点不甘心的微光在闪烁。‘好歹让我看看这世界的雄性兽人长啥样啊,听说都很帅……亏了,血亏……’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断线的瞬间,那点不甘仿佛成了最后的燃料,“噗”的一声,点燃了某种更深层的东西。
一点微光,突兀地在灵魂深处绽放。
不是外界灰蒙蒙的天光,而是温暖、柔和、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勃勃生机的光芒。紧接着,一股清凉、甘冽、仿佛蕴含着生命本源的气息,温柔地包裹住了她即将消散的意识。
‘这是……?’
她“看”了过去。那光芒迅速扩大,驱散了意识中的黑暗,勾勒出一个小小的、仅有三四立方米大小的混沌空间。空间的中心,有一口咕嘟咕嘟冒着泡的小小泉眼,泉眼不过脸盆大小,里面荡漾着一种如同液态翡翠般的泉水,那令人心醉的生命气息正是从中散发出来的。
泉眼旁边,还有一小片黑土地,看起来异常肥沃。
‘空间?!泉眼?!’云瑶的意识瞬间支棱起来了,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来了来了!穿越者标配金手指!我就知道!老天爷还是爱我的!’
她尝试着,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精神力,像伸出无形的手,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口泉眼。
过程比想象中艰难,她的精神力太弱了,如同蛛丝,仿佛一碰就断。但她对生的渴望超越了极限,咬着牙(如果花有牙的话),一点点,一点点地牵引。
终于,一滴如同翡翠般晶莹剔透的泉水,颤巍巍地,穿越了某种无形的屏障,从她的灵魂空间,滴落到了现实世界中她那濒临枯萎的莲花本体上。
“滴答。”
微不可闻的一声轻响。
然而,对于云瑶而言,这不啻于九天惊雷!
那滴泉水落在花瓣上,并没有滑落,而是瞬间就被饥渴到极点的植体疯狂吸收了进去!
一股难以形容的舒爽感流遍全身!
枯萎的刺痛被清凉抚平,干涸的经脉被甘泉滋润,萎缩的根系仿佛发出了满足的叹息。那感觉,就像是沙漠旅人喝到了第一口甘泉,久病之人注入了救命良药。
‘活……活过来了!’云瑶几乎要喜极而泣。‘而且这泉水……好厉害!不仅仅是水,里面蕴含的能量……比之前那些兽人提到的什么‘元力露’要精纯浓郁一百倍!’
她贪婪地吸收着这滴泉水带来的生机,原本已经准备“关机”的身体,各个部件开始强行“重启”。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不断坠向死亡的趋势,被硬生生地刹住了!
那滴泉水带来的暖意还没在“身体”里焐热,云瑶就被一阵更狂躁的风按在了地上——准确说,是按在了干裂的泥土里。她仅剩的三瓣焦褐色花瓣被吹得贴在根茎上,活像个被生活按头认错的社畜,还是濒临裁员那种。
“靠!这风是吃了枪药吗?”云瑶在心里疯狂吐槽,“有本事冲那只小狼崽子去啊!冲我一朵快死的花耀武扬威算什么本事?”
她口中的“小狼崽子”,正是昨天那个判她死刑的少年烈。一想到那家伙,云瑶就觉得刚缓过来的根系又有点发紧——倒不是怕,主要是气。活了二十多年,还是头一回被人嫌弃“浪费资源”,还是以一朵花的形态,这憋屈感,比实验室数据被导师全盘推翻还难受。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那滴救命泉水的能量正在快速流失,就像手机后台忘了关的流氓软件,眼看着那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生命值”蹭蹭往下掉。云瑶急了,意识拼命往那片灰蒙蒙的空间里钻——得再弄点水出来!
这一次,她的“意识触角”像是有了经验,没在混沌里乱撞。顺着刚才那丝温热的悸动,眼前果然又铺开了那方小小的空间。脸盆大的泉水在中央静静泊着,清澈得能看到水底——如果那玩意儿有底的话。
“好家伙,真是随身带了个桶装矿泉水?”云瑶的意识在空间里转了个圈,像个发现新大陆的好奇宝宝,“就是这容量,够塞牙缝吗?”
她试着用意识去触碰泉水,指尖(如果意识有指尖的话)刚碰到水面,就感觉一股比刚才那滴更浓郁的生机涌了过来。泉水纹丝不动,却有无数细碎的光点顺着她的“指尖”流进意识里,舒服得她想哼哼——可惜,莲花没嗓子。
“原来不是只能硬抠啊,早说嘛。”云瑶恍然大悟,赶紧调整姿势,让意识像海绵一样贴在泉边,“吸!给我使劲吸!”
光点源源不断地涌入,顺着意识流遍“全身”。原本蜷成一团的根系像是伸了个懒腰,悄悄在干裂的泥土里舒展,试探着往更深的地方钻;半枯的莲叶边缘泛起一丝极淡的绿,像熬夜赶报告后突然喝到的第一口冰可乐,瞬间激活了所有细胞。
“爽!”云瑶在心里比了个耶,“这才是穿越金手指该有的样子嘛!什么濒死莲花,什么废物雌性,等我养好了,直接给你们整个九色莲开,亮瞎你们的兽眼!”
她正畅想未来,空间突然轻轻晃了一下。那汪泉水像是被惊动的小精灵,水面泛起涟漪,原本脸盆大的范围,竟然悄咪咪扩宽了一丝,也就指甲盖那么点,但确实是变大了!
“嗯?还能扩容?”云瑶愣住,随即反应过来,“难道是……我吸收能量,它也能跟着升级?这是买一送一还带成长型套餐啊!”
她瞬间干劲十足,恨不得把整个意识都泡进泉水里。但很快,一种饱腹感涌了上来——不是肚子饱,是“全身”的脉络都被能量填满了,再吸就有点胀痛,像是吃自助餐撑到嗓子眼还想再塞一块蛋糕的纠结。
“行吧,细水长流,可持续发展才是王道。”云瑶恋恋不舍地收回意识,像关冰箱门一样“咔哒”一声锁住空间感,“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明天饿了再来啃两口。”
退出空间,她才有功夫仔细“打量”周围。
这里应该是部落专门开辟的药圃,用粗糙的石块围了个圈,大概也就两个篮球场那么大。除了她这株“重点保护对象”(虽然快被放弃了),周围还稀稀拉拉种着些别的植物。有长着尖刺、叶子泛着银光的,也有矮矮胖胖、看着像多肉但气味辛辣的,还有几株挂着干瘪小红果的灌木,估计是某种药材。
“啧,这种植水平,还不如我大学宿舍门口的绿化带。”云瑶忍不住吐槽,“间距乱七八糟,也不分区,杂草比药草还茂盛,难怪长不好。要是让我来……”
念头刚起,就被她自己掐灭了。
“得了吧云瑶,先顾好你自己这朵残花吧。”她自嘲道,“连化形都做不到,还想指导人家搞农业生产?怕不是要被那小狼崽子直接拔了扔去喂野兽。”
说到野兽,远处传来几声低沉的咆哮,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嘶吼,更像是某种大型动物在活动时的警示。云瑶的“听力”顺着声音探过去,能“看”到几个穿着兽皮裙、身材高大的汉子扛着猎物往部落中心走。他们肩上的猎物像是只放大版的野鹿,但头上长着螺旋状的角,皮毛是深灰色的,看着就不好惹。
“这就是兽人?还没变身呢,看着跟健身教练似的。”云瑶咂咂嘴,“那变身后得多大?一巴掌不得把我拍成莲花酱?”
正瞎琢磨,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这次的脚步声比昨天那些人更轻,却更有节奏,像是猫科动物在潜行,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石板缝隙里,带着种沉稳的压迫感。
云瑶心里一紧——不会是那小狼崽子又来催命了吧?
她赶紧“挺直腰板”(虽然还是蔫蔫的),做好了迎接新一轮鄙视的准备。然而脚步声停在她斜前方的那株银叶植物旁,并没有靠近她。
云瑶悄悄“瞟”过去——不是烈。
来人是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年,比昨天的烈稍微矮一点,但更显匀称。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兽皮,边缘绣着细密的黑色纹路,不像烈那身看着就很“战斗”,反而透着种内敛的质感。他的头发是墨黑色的,用一根同色的皮绳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遮住了一点眉骨。
最显眼的是他的眼睛,颜色很深,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低头查看银叶植物时,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专注得像是在解一道复杂的方程式。
“这小哥看着靠谱啊,比那只炸毛狼顺眼多了。”云瑶暗自评价,“气质沉稳,还懂草药,不会是传说中的巫祭学徒吧?”
她想起昨天那个苍老的声音,十有八九就是了。这少年应该就是墨。
墨的手指很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轻轻拂过银叶植物的叶片,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抚摸易碎的珍宝。他指尖偶尔会泛起一丝淡绿色的微光,碰到植物时,那植物像是被安抚了似的,叶片轻轻颤动了一下。
“这就是……元力?”云瑶来了兴趣,“看着像植物营养液成精了。”
墨检查完银叶植物,又走向旁边那株多肉状植物。他的步伐很轻,几乎听不到声音,只有偶尔裙摆扫过地面的沙沙声。走到离云瑶还有三步远的地方时,他突然停住了。
云瑶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发现了?
墨转过身,目光落在了她身上。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像是学者遇到了难解的课题。他往前走了一步,蹲下身,视线从她焦褐的花瓣移到干瘪的根茎,最后停留在泥土上。
“奇怪……”他低声说了一句,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带着种清冷的沉静,“明明已经断了生机,怎么会……”
他伸出手,指尖同样泛起淡绿色的微光,悬在云瑶上方一寸的地方,却没有碰她,像是在感知什么。
云瑶屏住呼吸(如果莲花有呼吸的话),任由那股温和的能量扫过自己“全身”。她能感觉到,墨的元力像探测器一样,仔细检查着她的每一条脉络,从花瓣到根系,不放过任何细节。
就在这时,墨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有微弱的能量流动?”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而且……这能量很陌生,不像是元力,也不像是草木本身的生机……”
云瑶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药泉的能量被他察觉到了!这算不算作弊被当场抓包?
她正想办法怎么掩饰,墨却收回了手,站起身。他看着云瑶,眼神里的疑惑更深了,但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药圃。
直到那沉稳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云瑶才敢“松”口气。
“我的天,这小哥怕不是有透视眼吧?这都能察觉到?”她心有余悸,“还好没直接上手,不然被发现我这朵残花里藏着个大活人灵魂,不得被当成妖怪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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