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影子,比你诚实。”
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渡边的刀刚要刺中目标,却被一层突然隆起的土墙挡住。
土墙表面凝结着尖锐的冰棱,坚硬得像块玄铁,刀刃劈在上面,只留下道浅白的痕迹。
他猛力拔刀,手腕青筋暴起,却发现刀身已被冰棱死死咬住,纹丝不动。
这时他才看清,凌尘根本没回头,只是反手将木斧拄在地上,斧柄砸在石面发出闷响。
另一只手按向地面,土黄色的灵力顺着石缝漫开,像藤蔓般缠绕住他的脚踝。
瞬间凝成坚硬的土锁,将他牢牢锁在原地。
“不可能……”
渡边的脸色终于变了,原本谦卑的笑容碎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恐,他用力挣扎着,脚踝却纹丝不动。
“你怎么可能看穿我的幻术?这招从没人能识破!”
“因为你的影子,在幻术发动时,往左边偏了半寸。”
凌尘缓缓转过身,木斧在他掌心转了个圈,斧刃对准了渡边的咽喉,冰纹里的寒光让渡边忍不住发抖。
“真正的武士,言行与影子同频;
而你,连影子都在暴露你的心虚。”
渡边还想挣扎,却发现周身的水汽正顺着裤腿往上爬。
冰凉的触感瞬间蔓延至四肢,眨眼间凝成冰链,将他的胳膊、腰腹牢牢冻在原地。
那些冰链里裹着细碎的土屑,坚硬得无法撼动,连灵力都无法穿透。
他看着凌尘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没有嘲讽,没有愤怒。
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像在看一块腐烂的朽木,连半分在意都没有。
“你输了。”
凌尘的声音刚落,木斧已带着冰风劈下。
渡边的惨叫声被冰链堵住,只发出嗬嗬的闷响,身体在冰与土的绞杀中渐渐僵硬。
那些藏在袖底、靴筒、刀鞘里的毒物。
最终都随着他的身体一起,化作了石台上的一滩黑泥,散发着刺鼻的腥气。
看台上鸦雀无声,过了许久,才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浪几乎要掀翻角斗场的顶棚。
克己趴在休息室的窗台上,小爪子里的牛皮本子“啪”地掉在地上。
他却顾不上去捡,尾巴兴奋得直打圈,毛茸茸的尾巴尖扫过窗台,带出细碎的灰尘。
——他看见先生腰间的木斧上,冰纹里的淡红与土黄渐渐隐去。
只留下一层清透的水膜,像从未动过杀招,依旧干净坦荡。
凌尘收斧而立,石台上的冰链与土墙悄然散去,只余下被毒烟腐蚀的焦黑痕迹,像块丑陋的疤。
他低头看了眼腰间的木斧,斧刃映着自己的影子,笔直,坦荡,没有一丝歪斜。
对付阴沟里的东西,不必跟着钻进阴沟,用光明,就足够驱散所有龌龊。
石台上的黑泥还在冒着丝丝毒烟,渡边的气息已彻底消散在风中。
看台上的欢呼如潮水般涌来,克己扒着窗台,小爪子拍得石沿“哒哒”作响,尾巴兴奋地几乎要甩断。
——先生赢了!他赢了那个最卑鄙的魔族!
凌尘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背微微放松,腰间的木斧也随之一沉,斧柄贴着衣襟,传来熟悉的温度。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黑泥,指尖的灵力缓缓收回,冰与土的光晕在斧刃上渐渐隐去,只余下一层淡淡的水汽。
或许是连日来的紧绷骤然松懈,或许是刚才的厮杀耗去了太多心神。
他竟没察觉到,那滩黑泥边缘,一缕极淡的黑雾正顺着石缝悄悄攀升,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贴着地面往他脚边游来。
“先生!”
克己的欢呼声隔着老远传来,带着孩童般的雀跃,小爪子还在不停地拍着窗台。
凌尘侧过头,刚要朝休息室的方向点头,想让那小家伙安心,后颈突然窜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那是在生死边缘搏杀练出的本能,比任何术法都更敏锐,瞬间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猛地侧身,同时腰间的木斧向后横扫——
“噌!”
刀锋破风的锐响贴着耳畔炸开,比之前任何一次拔刀都更快、更狠!
渡边的身影竟从阴影里凝出,脸上哪还有半分谦卑。
只剩扭曲的狞笑,眼角的皱纹因狰狞而挤在一起,握着长刀的手青筋暴起。
刀身已没入凌尘的左肩,冰冷的金属触感带着剧毒,带出的血珠溅在他的侧脸,滚烫而粘稠,顺着下颌往下淌。
“噗嗤——”
刀刃穿过血肉的声音闷得让人牙酸,像钝器劈砍木头。
凌尘只觉左肩一阵剧痛,像被烧红的烙铁狠狠刺穿。
毒顺着刀锋快速蔓延开来,半边身子瞬间发麻,连握着木斧的右手都开始颤抖,斧头险些脱手砸在地上。
“哈哈哈!你以为我死了?”
渡边的声音像破锣般刺耳,带着癫狂的笑意。
他死死按住刀柄,往深处又拧了半寸,刀刃搅动着血肉。
“我们一族的保命术,岂是你们这些蠢货能懂的?刚才那不过是我褪下的皮囊!
真正的我,藏在影子里等着你放松警惕!”
看台上的欢呼瞬间冻结,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呼和怒骂,有人激动地拍着看台栏杆,有人大喊着“卑鄙”。
克己的笑声卡在喉咙里,小爪子猛地攥紧窗台,指节泛白。
指甲几乎要嵌进石缝里,尾巴“唰”地炸成蓬松一团,连声音都带着哭腔,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
“先生!先生你没事吧!”
剧痛中,凌尘反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能感觉到,渡边的重心全压在刀柄上,右脚因为发力而微微踮起。
——这是旧伤的破绽,前几日观察他对决时,就记在牛皮本子里,当时还特意画了个圈标注“右脚发力不稳”。
“蠢货?”
凌尘忍着痛,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依旧清晰。
左手猛地按住渡边持刀的手腕,掌心的水汽瞬间凝成冰,顺着对方的经脉疯狂蔓延,冰线像藤蔓般缠绕,瞬间冻住了他的手腕。
“你忘了,我最擅长的,是‘顺水推舟’——你想用力,我便借你的力。”
冰线缠住渡边手腕的刹那,凌尘借着他拧刀的力道猛地转身。
左肩的剧痛几乎让他眼前发黑,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却也让长刀从血肉中抽出半截,带出更多的血。
他右手的木斧顺势劈下,斧刃带着土黄色的光晕,不偏不倚砸在渡边踮起的右脚脚踝上——
“咔嚓!”
骨骼碎裂的脆响混着渡边的惨叫响起,声音凄厉得像野兽哀嚎。
他踉跄着后退,手腕被冰线冻住,长刀“当啷”一声脱手落地。
脸上的狞笑彻底变成了惊恐,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武士服。
凌尘捂着流血的左肩,指缝间渗出的血已有些发黑。
——刀上的毒比想象中更烈,连血液都被染成了暗沉的颜色。
但他没有后退,反而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腰间的木斧垂在身侧。
斧刃滴着血,在石面上留下点点血痕,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没有半分温度:
“你说的保命术,是不是忘了算一样东西?我从不会给对手留第二次偷袭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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