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险死还生后,余小年如同惊弓之鸟,在药园里行事更加小心翼翼,几乎不敢再靠近库房区域。她甚至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那个内鬼弟子平日里看起来和蔼可亲,谁能想到他竟包藏如此祸心?
然而,眼睁睁看着阴谋在进行,同门可能正在被害,而自己却因为恐惧而沉默,这种负罪感日夜煎熬着她。那几株状态越来越差的月影花,就像扎在她心头的刺。
她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尝试!
直接告诉孙管事?这个念头再次浮现,但很快又被她自己否决。孙管事虽然严厉公正,但那个内鬼弟子在药园多年,颇有人缘,甚至可能还有同党。自己空口无凭,仅凭一面之词和几株状态不佳的灵草,根本无法取信,反而会打草惊蛇,将自己置于极度危险的境地。
她需要一个更稳妥、更隐蔽的方式。
苦思冥想之后,一个办法在她脑中成形——匿名传信。
她不敢用笔墨书写,那容易暴露笔迹和纸张来源。她找来一片光滑的大树叶,用针小心翼翼地在上面对出几个简单的符号和图案:一个代表药园库房的简易房子,一个向下滴落的瓶子,一朵枯萎的花,还有一个代表危险的骷髅头(她听哥哥说过凡间用这个表示毒药)。
她希望看到的人能明白这警示的含义。
然后,她需要选择一个传递对象和时机。孙管事每日清晨都会独自一人去药园最高的“观霞台”吐纳练气,那是她唯一落单且相对容易接近的时刻。
第二天拂晓,天色未明,余小年便早早躲藏在观霞台附近的一处花丛后,心脏紧张得快要跳出胸膛。她看到孙管事如常到来,盘膝坐下,闭目调息。
机会只有一次!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将那片卷好的树叶朝着孙管事身后不远处的石阶用力扔去!然后立刻缩回头,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树叶飘落,发出极其轻微的“沙”的一声。
孙管事似乎有所察觉,调息的动作微微一顿,但却没有立刻睁开眼,只是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在感知周围的动静。
余小年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死死捂住嘴巴。
片刻之后,孙管事缓缓睁开眼,目光如电,扫过周围,最终落在了那片落在石阶上的树叶上。她起身,走过去,捡起了树叶。
余小年紧张地看着她的反应。
孙管事展开树叶,看着上面那几个歪歪扭扭、却意图明显的符号,面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她再次锐利地扫视四周,强大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蔓延开来。
余小年感觉自己仿佛被无形的目光穿透,吓得几乎窒息,拼命收敛气息,将自己想象成一块石头。
孙管事的神识在她藏身的花丛处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疑惑,但最终移开了。她显然没有发现刻意隐藏的余小年,或者发现了,却并未点破。
她拿着那片树叶,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最终,她将树叶收入袖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回到原处打坐练气,只是眉头始终微微锁着。
余小年不敢再多待,趁着孙管事再次闭目,悄无声息地逃离了观霞台。
回到小屋,她长长地松了口气,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孙管事看到了!她那么厉害,一定明白其中的意思!她一定会去调查的!
接下来的几天,余小年暗中观察着药园的动静,尤其是孙管事和那个内鬼弟子的行为。
孙管事似乎确实加强了对库房的巡查,也去查看过那几株状态不佳的月影花,眉头皱得更紧。她甚至还召集所有弟子,严厉训话,强调库房管理和灵草安全的重要性,要求大家发现任何异常立刻上报。
药园的气氛似乎紧张了一些。
那个内鬼弟子表面上也显得更加谨慎和勤勉,但余小年却敏锐地发现,他眼神深处的那丝阴鸷和得意并未减少,甚至在与某个执事短暂交谈时,嘴角还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而几天过去了,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原样。库房的巡逻恢复了常态,那几株月影花被单独移走,对外宣称是染了病害,需要隔离处理。孙管事再也没有提起树叶警示的事情,仿佛那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余小年传递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除了激起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并未能改变任何事情。
她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和失望。
是孙管事不相信?还是她查到了什么,却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动手?或者……对方的势力,连孙管事都感到棘手?
巨大的阴影依旧笼罩着药园,甚至可能因为她的这次打草惊蛇,而变得更加隐蔽和危险。
余小年坐在自己的小苗床边,看着那些生机勃勃的灵草,心中却一片冰凉。
她该怎么办?
第一次尝试反抗,似乎以失败告终。前方的路,仿佛被更浓的迷雾所笼罩。
而就在这时,外门大比决赛日的钟声,敲响了。整个宗门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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