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墓的人大喊出‘你家祖坟闹鬼’这几个字后，院里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在心里默念了声‘阿弥陀佛’。
沈立支咽了下口水，硬着头皮上前把四哥几人接到一边。
直到确认身边没了其他人，这才问道：
“四哥，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说好了的，今天先去我爸坟前烧纸上香，明天就要让我妈过去并骨。”
“你们进门就喊闹鬼，这……这……你们这不是砸场子吗？！”
四哥这人最是个能说会道的主。
要是放在平常时候，他早就三言两语的应对过去。
可今天的四哥却一反常态，说话时甚至还打起了磕巴。
“哎呀……哎呀……就你家这事啊我可……我可不敢管了。”
“这附近几个村，咱们兄弟几个也没少给大家伙帮忙弄白事，可你家这么吓人的事儿，我可真是头一回碰上……”
这事说起来，还得从昨天晚上开始。
昨晚，就在沈立支、吴山还有吴思远三个人坐在一起商量时。
沈立支表面上是在和自己大舅商量，实际上早就用手机偷偷联系了四哥。
之前沈立支已经给父亲办过一次丧事了，当时来打墓的就是这个四哥。
说起来四哥和他的这帮兄弟们，最近这五六年基本上没怎么接过打墓的活儿。
倒不是他们不想接，而是这哥几个偷偷从主家坟里偷陪葬品被发现，所以才坏了名声。
后来他们村再有要打墓的活儿，村里人就会去隔壁村找人。
这事沈立支也是知道的。
可昨天晚上那个情况下，沈立支实在脱不开身，只得动了找四哥的主意。
都是一个村里的人，沈立支想联系起来并不麻烦。
他通过短信沟通好，只让四哥带着人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四哥人家才不管你家里面到底是什么章程。
你主家给了钱，人家出力办事，一点毛病也没有。
何况还是这种并骨的活儿，比单独打墓能多上一些钱，人家自然没有理由不接。
所以今天一大早，四哥就叫上了几个兄弟一块去了村里的坟圈。
沈家的祖坟也在这边。
说是祖坟，可是因为沈家一直人丁不旺，所以一共也没占多大的一片地方。
沿着坟边的土路走到坟圈的西南角，四哥几人就停了下来。
“我记得就是这边了吧？”
跟来的人四下看了看：
“就是这里，前边那个坟就是了。”
“行，把篮子拿上，咱们先给沈叔烧个纸去。”
这样的事从前都是办熟了的。
这五六年里虽然找他们的人少了，但该怎么干活还是记得的。
提前一天把地方找好，要是并骨的还得跟已经埋了的那位念叨念叨。
总归就是该上香上香，该烧纸烧纸。
这事说起来其实也挺神奇，有时候你按着规矩做了，正日子那天就能十分顺利。
有时候呢你要是想偷懒了，那样的话十次有八次还总得出点事。
四哥这几位呢其实不信这个，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去偷墓里的东西。
所以他们做这些也就是做做样子，那是一点敬畏之心也没有。
几个人抽着烟就把该摆的都摆好了。
其中一个往坟旁边吐了口痰，随后又猛地嘬了口烟：
“四哥，你说这沈立支怎么想起找咱们来了？”
“这小子胆子挺肥啊，也不找人过来看着点。”
四哥抬脚就往沈立支父亲的坟头上一踹：
“你忘啦，他爸白事时也是咱们弄的。”
“当时我看得真真的，这墓里什么值钱的都没放，他找人过来看个毛啊看。”
“得，那这回这活儿没油水了。”
“还油水呢，能有找咱们的就不错了，你还挑上了。”
“好歹回头也是一人好几百，回头拿着钱了咱们上县里找个洗浴中心玩一把啊。”
“嘿，你这可跟我想一块去了。”
几人随后那话是越说越荤，脸上的笑也是越来越大。
直到四哥的一根烟抽完，他直接将烟头扔到了坟头上。
“得了，咱们干活吧。”
“赶紧把纸烧了再把香点上就回去了，剩下的就是明天的事了。”
几人一听这话也不再闲聊。
其中一个人拿出打火机便递到了四哥的手上。
四哥伸手就要点香，可就在这个时候，坟圈后面的松树林里传来了些许的动静。
起初还听不真切，可过了没一会儿那声音就越发地大了起来。
“四……四哥，你听见没有？”
“我咋听着这是个女人在哭的声儿啊？”
四哥自然也听到了，但此时他还能强装镇定。
“别怕，这到底是坟圈，没准是谁家孩子想父母了，大清早就跑过来哭坟了。”
四哥这话说完后，在场人其实都不怎么信。
“这听着可不像是一个人呐，要不……要不咱们看看去？”
正如此人所说，哭声确实不是一个。
那哭声忽远忽近，时断时续，时而如老妪泣血，时而似婴孩夜啼，听得人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就在几人准备走上两步去看看时，一个黑影突然从松树间闪了过去。
“谁……谁在那儿？”
“我是老四啊，可不带这么吓人的！”
“是谁就赶紧出来，不然我可就要过去了啊，真让我逮着了，可别怪我跟你翻脸！”
老四故意提高了声音，可那哭声却不理会，反而愈发凄厉。
夹杂着呜呜咽咽的风声，像是有无数冤魂在耳边盘旋。
不对……太不对了……
不光是松树那边，四周的坟包里似乎也纷纷传出了哭声。
这一块地方原本就空旷，周边又被松树和砖墙围上，形成一个天然的隔离地带。
这些哭声同时响起，竟然还听出了环绕立体声的感觉。
这样的场面四哥几人可没见过。
可四哥到底胆子大，何况现在已经是白天了，真有鬼还能大白天就出来不成？
四哥轻咳两声：
“行了，都闭嘴，你们几个都别叫唤了。”
“妈的，几个哭声给你们吓成这样，说出去也不嫌丢人。”
“别他大爷地拉着我胳膊了，都给我放开，我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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