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尽头的石门后,是一间堆满杂物的储物室。空气中弥漫着茶叶与灰尘混合的味道,段无涯推开虚掩的木门,示意唐枫跟上。
门外是间雅致的茶馆,堂中摆着七八张方桌,几桌茶客正低声闲谈,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龙井香气。穿青布短打的伙计提着铜壶穿梭其间,见段无涯出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却只笑着招呼:“姑娘,您的茶晾好了。”
“多谢。”段无涯点头,引着唐枫往二楼雅间走。
雅间内陈设简单,一张八仙桌,两把太师椅,窗外正对着青州城的主街。段无涯沏了两杯茶,推给唐枫一杯:“这里是清虚门在青州的联络点,掌柜的是我师叔,安全得很。”
唐枫端起茶杯,茶叶在水中舒展,灵力探入,并未察觉异样。他看向窗外,主街上人来人往,偶尔有身着黑衣的修士走过,腰间挂着黑煞门的骷髅令牌,引得路人纷纷避让。
“黑煞门在青州城如此张扬?”他皱眉。
“自从三年前寒水阁扶持他们后,就越发肆无忌惮了。”段无涯放下茶杯,语气凝重,“不仅如此,他们还和官府勾结,借口‘缉拿邪修’,搜查各大门派的联络点,清虚门的分舵就是这样被查封的。”
正说着,雅间门被轻轻叩响,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文士走进来,身着藏青色长衫,气质儒雅,正是茶馆掌柜。
“无涯,这位是?”掌柜的目光落在唐枫身上,带着审视。
“师叔,这是唐枫道友,在来青州的路上救了我。”段无涯连忙介绍,“唐道友,这是我师叔,周明远。”
周明远拱手行礼:“多谢唐道友援手,大恩不言谢。”
“周掌柜客气了。”唐枫回礼,“我此次来青州,是受人所托,查些事情。”他没有明说韩风的嘱托,只含糊带过。
周明远眼中精光一闪,忽然道:“道友可听说过‘烈火烹茶’?”
唐枫心中一动。师父信中提过,若在清风茶馆遇到接头人,可提“烈火烹茶”的暗语。他不动声色道:“略有耳闻,只是不知这茶,需用何种烈火烹煮才够味。”
“需用‘地心火’,辅以‘寒冰泉’,水火相济,方得真味。”周明远的语气放缓,“看来道友是自己人。”
暗语对上,唐枫松了口气。周明远示意伙计守好雅间,才压低声音道:“韩长老三个月前就传信过来,说会有位姓唐的道友来青州,让我们好生接应。”
“师父他……”
“韩长老一切安好,只是行事谨慎,不便露面。”周明远取出一个玉简,递给唐枫,“这是青州城的势力分布图,红圈是寒水阁的据点,蓝圈是黑煞门的地盘,绿圈是我们能信任的势力。”
唐枫接过玉简,灵力注入,地图上的光点清晰浮现。寒水阁的据点竟遍布全城,尤其是城西的灵草市场和城北的法器铺,几乎被他们垄断。
“寒水阁的分舵主叫柳乘风,是寒水阁阁主的亲传弟子,修为已达筑基中期,手段狠辣。”周明远补充道,“他最近在追查一件东西,据说与三百年前烈焰宗的遗物有关。”
唐枫心中一凛:“什么遗物?”
“不清楚,只知道是块令牌,能引动地火灵脉。”周明远摇头,“黑煞门最近四处搜捕修士,就是在帮柳乘风找这块令牌。”
火种令?唐枫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令牌,幸好有灵力遮掩,并未被察觉。看来寒水阁对烈焰宗的遗物仍未死心。
“对了,”段无涯忽然想起一事,“我撞破黑煞门交易时,听到他们说要在三日后的‘黑市拍卖会’上,出售一批‘噬灵散’,买家好像是……聚义堂的人。”
“聚义堂?”唐枫愣住。五年前他在青州时,聚义堂还是帮百姓出头的江湖帮派,怎么会和黑煞门扯上关系?
周明远叹了口气:“这几年聚义堂变了,堂主孙伯三年前病逝,现任堂主周二虎是个见利忘义之辈,为了扩张势力,竟和黑煞门勾结,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
唐枫沉默了。孙伯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聚义堂曾是他在青州的牵挂,没想到短短五年,竟变得如此不堪。
“三日后的黑市拍卖会,柳乘风会亲自到场。”周明远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们计划在拍卖会上劫走噬灵散,顺便给柳乘风一个教训。唐道友若是方便,可否相助?”
唐枫看向窗外,主街上,一个黑煞门修士正粗暴地推开挡路的老妇,引得众人敢怒不敢言。他想起韩风信中的话:“积累人脉,非独善其身,乃兼济天下。”
“好。”他点头,“我也去。”
周明远喜出望外:“有唐道友相助,大事可成!”
段无涯看着唐枫,眼中带着敬佩。她本以为这位出手狠辣的修士会独来独往,没想到竟愿意卷入这种危险的纷争。
夜幕渐渐降临,青州城的灯笼次第亮起,映照着主街上的繁华,也掩盖着暗处的龌龊。雅间内的茶香袅袅,三人低声商议着拍卖会的细节,窗外的风带着凉意,吹动了唐枫青衫的衣角。
他知道,三日后的黑市拍卖会,不仅是为了截获噬灵散,更是他与寒水阁正面交锋的开始。而那枚被柳乘风觊觎的“令牌”,或许会成为揭开三百年前往事的关键。
青州的夜,注定不会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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