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的那段时光,夏日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大地上,炽热而耀眼。
母亲站在客厅,一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对着刚走进房门的我,说道:“儿子啊!高考也考完了,正好这几天外婆家收玉米,你回去帮衬帮衬。”母亲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许,语气里满是对娘家的牵挂。
我看着母亲,心中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毕竟外婆家的农活一直都很繁重,如今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我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便踏上了回外婆家的路。
一路上,车窗外的景色如幻灯片般飞速掠过。
滨海市的高楼大厦逐渐被一片片广袤的田野所取代。
田野里,玉米杆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一片绿色的海洋,此起彼伏。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庄稼特有的清新气息,这熟悉的味道让我那颗原本有些浮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当我到达外婆家时,外婆正站在院子门口张望。她那瘦小的身影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单薄,脸上的皱纹如一道道沟壑,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我笑嘻嘻的说道:“外婆,我来啦!”
看到我,外婆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嘴角上扬,露出了几颗残缺不全的牙齿,笑着说道:“诶哟!我的乖外孙哟,可算是把你盼来了。”说着,她便快步迎了上来,想要接过我手中的行李。
我连忙躲开,说道:“外婆,我自己来就行,您别累着。”我看着外婆,心中一阵酸楚,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多帮外婆干点活儿。
走进院子,角落里堆满了还未脱粒的玉米棒,黄澄澄的一片,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外婆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道:“今年这玉米长得可好啦,就是收起来费些劲儿。你舅舅他们又忙,我正愁着咋办呢,你这一来,可就帮了大忙咯。”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完全亮透,天边只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外婆便轻轻推开我的房门,轻声说道:“孙儿,该起床咯,趁着天凉快,咱们赶紧去地里收玉米。”
我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洗漱后,便跟着外婆来到了玉米地。
清晨的玉米地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雾气之中,玉米杆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露珠,仿佛一串串珍珠。
我深吸一口气,清新的空气瞬间充满整个胸腔,让我精神一振。
外婆递给我一把镰刀,说道:“孙儿,收玉米的时候,先把这玉米杆砍倒,然后再掰下玉米棒,动作麻溜点。”
外婆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示范起来,只见她弯下腰,挥动镰刀,“咔嚓”一声,玉米杆便应声而倒,接着她迅速掰下玉米棒,扔到身后的背篓里。
我学着外婆的样子,拿起镰刀,对准一根玉米杆用力砍去。
可这把镰刀却像是故意跟我作对似的,只在玉米杆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我又用力砍了几下,才终于把玉米杆砍倒。
外婆看着我,笑着说道:“孙儿,使点劲儿,别跟绣花似的。”我红着脸,点了点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随着太阳逐渐升高,雾气渐渐消散,阳光变得愈发炽热。
豆大的汗珠从我的额头滚落,浸湿了我的衣衫,后背像是被火烤着一般难受。
我直起腰,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玉米地,心中不禁有些打退堂鼓。
“外婆,这玉米啥时候才能收完啊?”我有些沮丧地说道。
外婆直起身子,看了看我,笑着说道:“咋啦,这就累啦?慢慢干,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你看,咱这不是已经收了不少了嘛。”外婆用手指了指身后装满玉米棒的背篓,眼神里透着欣慰。
我看着外婆那被汗水湿透的衣衫,那因常年劳作而变得粗糙干裂的双手,心中一阵愧疚。
我心想:“外婆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地里辛苦劳作,我又有什么资格喊累呢?”
想到这里,我咬了咬牙,重新拿起镰刀,继续干了起来。
中午时分,太阳高悬在天空,炽热的阳光几乎要把大地烤焦。
外婆直起腰,用手捶了捶背,说道:“孙儿,咱先歇会儿,吃点东西,喝点水,下午接着干。”说着,外婆从背篓里拿出一个用毛巾包着的饭盒和一个水壶。
外婆缓缓打开饭盒,里面是几个热气腾腾的玉米馍馍和一些自家腌制的咸菜。
外婆递给我一个玉米馍馍,说道:“快吃点,这可是外婆亲手做的,尝尝香不香。”
我接过玉米馍馍,咬了一口,一股浓浓的玉米香味在口中散开。
虽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但此刻,这简单的玉米馍馍却让我觉得无比美味。
我们坐在地头,一边吃着馍馍,喝着水,一边聊着天。
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顺着纱窗缓缓淌进屋子,在外婆银白色的卷发上镀了层金边。她坐在吱呀作响的藤编摇椅里,枯瘦的手指一下下摩挲着扶手,那道被岁月磨得发亮的木纹,仿佛是时光刻下的年轮。
娃儿,你看,外婆忽然抬手指向窗外,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亮晶晶的光,就那边的麦田,当年可是我们的游乐场。她嘴角勾起弯弯的弧度,眼角的皱纹堆成层层叠叠的菊花,那时候,我们几个小崽子,天一放亮就往地里钻。小芳的辫子总也扎不牢,跑着跑着红头绳就散了,追蝴蝶时摔了个狗啃泥,爬起来还举着网兜傻笑。
说到这儿,外婆突然模仿起小女孩的样子,两条胳膊在空中胡乱挥舞,嘴里还哼着跑调的童谣:小蝴蝶,穿花衣,飞到东来飞到西——
我忍不住笑出声,外婆却认真地眨眨眼:真的哟,那些蝴蝶漂亮得很,翅膀上的粉能蹭到脸上,跟擦了胭脂似的。
最有意思的是偷果子!外婆压低声音,像怕被谁听见似的,往我这边凑了凑。她枯树皮般的手轻轻比划着:王大爷家的果园有个破篱笆,我们猫着腰钻进去,专挑最大最红的苹果摘。二柱那小子贪心,塞了满满一衣襟,结果站起来时全掉地上,把王大爷家的大黄狗都引来了!外婆边说边拍着大腿,发出孩童般清脆的笑声,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充满冒险的午后。
我靠在外婆膝头,听着她沙哑却温柔的声音,恍惚间看见田野里奔跑的身影,听见风中飘荡的欢闹。
阳光在外婆布满老年斑的手背上跳跃,像极了当年那群追着蝴蝶的孩子。
这一刻,所有的疲惫与烦恼都化作轻烟,只留下满室温暖的回忆,在摇椅的吱呀声中,慢慢流淌。
休息片刻后,我们又继续投入到收玉米的工作中。
经过一天的努力,地里的玉米已经被我们收了一大半。
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给整个玉米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我和外婆背着装满玉米棒的背篓,缓缓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一路上,我们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印在这片充满希望的田野上。
回到家后,舅妈已经做好了晚饭。饭桌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简单却美味的饭菜,谈论着今天收玉米的情况。
舅舅说道:“多亏了外甥回来帮忙,不然外婆一个人可真够呛。”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我看着大家,心中涌起一股温暖。
晚饭后,我和外婆坐在院子里乘凉。夜空中繁星闪烁,像镶嵌在黑色天幕上的宝石。
外婆摇着蒲扇,为我驱赶着蚊虫,嘴里念叨着:“娃啊,这次高考考得咋样啊?”
我望着外婆,喜笑颜开地说道:“外婆,我这次高考考得还行,考上了一所相当不错的大学呢!”
外婆听了,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外婆就盼着你能有出息,走出这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看着外婆那满是期待的眼神,我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学习,不辜负外婆对我的期望。
在这宁静的夜晚,伴着阵阵虫鸣声,我和外婆在院子里聊了很久很久,关于过去,关于未来,关于这片养育了我们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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