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
李毅没有气馁,他知道急不得。此后数日,他依旧每日亲自喂食,偶尔尝试用更温和、更细微的神魂波动去接触,不再试图“安抚”,而是如同朋友打招呼般,传递一丝善意的问候。
渐渐地,“黑旋风”对他的戒备心降低了不少。有时甚至会在他投放食物时,主动凑过来嗅嗅他的手。
时机差不多了。
这一日,李毅照例送来食物。“黑旋风”低头开始进食,情绪平稳。李毅屏息凝神,再次调动神魂之力,这一次,他没有强行去“安抚”,而是将神魂之力化作一道极其细微的涟漪,轻轻拂过“黑旋风”的意识边缘,带着一种引导性的意念——你想要什么?
瞬间,一股清晰而强烈的意念反馈回来,并非具体的语言,而是混杂着图像和情绪的碎片:
一片最鲜嫩多汁的、带着露水的宽叶苜蓿;一个可以独自打滚、无人打扰的泥潭,李毅心中一喜,有效!
他正想进一步探查,那股意念突然变得警惕起来,“黑旋风”抬起头,疑惑地看了李毅一眼,似乎在奇怪自己刚才怎么会走神。
李毅立刻收敛神魂,面色如常地拍了拍手,转身离开。心中却已了然。
“黑旋风”的愿望并不复杂:最好的食物、独立的空间。前李毅作为兽栏实际管理者,可以轻易提供。
李毅立刻调整策略。他划出了一片区域,作为“黑旋风”的专属进食区和活动区,禁止其他猪豚靠近,并每日供应最上等的饲料,尤其是它心心念念的宽叶苜蓿。同时,他暗中指使小花,在“黑旋风”的专属区域附近活动,并“恰好”地驱逐了几头试图越界、骚扰“黑旋风”的成年公猪。
小花经过特训,实力大增,对付这些普通公猪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几下干净利落的冲撞,就将它们撞得嗷嗷直叫,屁滚尿流地逃开。
起初,“黑旋风”对小花依旧爱答不理,自顾自地享受着专属待遇。但次数多了,它那高傲的眼神中,偶尔也会瞥向那个守护在区域边缘,日益雄壮的身影。
这一日,李毅远远观察着。小花刚刚驱逐了一头不开眼的公猪,昂首挺胸,展示着自己油光水滑的皮毛和强健的肌肉。“黑旋风”慢悠悠地嚼着苜蓿,目光在小花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比平时久了那么一丝丝。
李毅嘴角微微勾起。他知道,坚冰已经开始融化了。
然而,就在他以为事情正向好的方向发展时,麻烦却不期而至。
之前前来传达命令的那名杂物殿弟子又来了,这一次,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面色倨傲、眼神闪烁的年轻男子。此人穿着与外门弟子略有不同的服饰,袖口绣着一道浅金色的纹路,显示其身份高于普通外门弟子,似乎是某个管事或者内门师兄的随从。
“李毅,这位是刘雄刘师兄,奉杂物殿张执事之命,前来查验本月猪豚出栏情况,并督导新章程落实。”那杂役弟子介绍道,语气带着几分讨好。
刘雄上下打量着李毅,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轻蔑:“你就是那个接替赵大福的小子?听说你干得不错?赵师兄可是在我家张执事面前,没少‘念叨’你。”
李毅心中一凛。赵大福果然还有后台!这张执事,想必就是赵大福当初的靠山。赵大福废了,这张执事怕是心中不悦,派人来找茬了。
“刘师兄谬赞,师弟只是恪尽职守。”李毅不卑不亢地行礼。
刘雄冷哼一声,也不废话,径直走向猪群,开始挑三拣四。
“这头,毛色不够亮!”
“那头,体型太小,达不到中等标准!”
“还有这些,精神头不足!李师弟,你这管理,看来还是有疏漏啊!”
他指着几头稍微瘦弱些的猪豚,语气严厉。跟在他身后的杂役弟子连忙记录。
李毅心中冷笑,知道这是故意找茬。猪豚这么多,总有发育快慢,哪能尽善尽美?但他面上依旧平静:“刘师兄指点的是,师弟日后一定更加精心。”
刘雄转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了正在专属区域悠闲进食的“黑旋风”和守在外围的小花身上,眼睛顿时一亮。
“咦?这两头……品相不错啊!”他指着“黑旋风”,“尤其是这头母猪,体型雄壮,毛色油亮,血脉似乎不凡,若是精心配种,定能产出更优质的猪豚。”他又看向小花,“这头公猪也甚是神骏,不如就将它们单独圈养,作为种猪,由我带回杂物殿专门培育如何?这也是为了宗门利益着想。”
他话说得冠冕堂皇,但眼中的贪婪却掩饰不住。显然是看上了“黑旋风”和小花的不凡,想借此机会将其夺走,无论是自己培育还是献给他背后的张执事,都是一笔不小的功劳。
李毅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他千算万算,没算到麻烦会以这种方式直接找上门来,而且直指他计划的核心!
若是让刘雄将小花和“黑旋风”带走,他之前的投入和谋划尽数付诸东流,小花的“爱情”愿望更是无从谈起,系统的反馈也就断了!
绝不能让他得逞!
李毅大脑飞速运转,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刘师兄,此事恐怕不妥。这头母猪性情刚烈,不易驯服,贸然更换环境,恐生变故。这头公猪亦是师弟精心照料的种猪,兽栏后续大量繁殖还需它协助。且宗门章程要求的是按期上交成年猪豚,并未要求上缴种猪……”
刘雄脸色一沉,打断道:“李毅!你是在质疑张执事的决定,还是在质疑我为宗门着想的用心?区区两头畜生,能有什么变故?我看你是想藏私吧!”说吧打开兽栏就要进去。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那杂役弟子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李毅眼神微冷,知道今日难以善了。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据理力争,甚至不惜暗中动用些手段。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或许是感受到了刘雄那充满恶意和贪婪的目光,正在进食的“黑旋风”突然抬起头,发出一声不满的低吼。而守护在外的小花,更是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它前蹄刨地,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呼噜”声,一双猪眼死死盯住了刘雄,那眼神中的凶悍,竟让练气三层的刘雄都感到一丝心悸。
刘雄被小花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随即恼羞成怒:“好个畜生!竟敢对我呲牙!李毅,你看你养的什么东西!”
李毅心中一动,忽然有了主意。他脸上露出“惊慌”之色,连忙上前一步,挡在小花和刘雄之间,对着小花呵斥道:“小花!不得无礼!”
同时,他背对着刘雄,对着小花和“黑旋风”的方向,悄悄施展了【安抚】技能。只是这一次,他施加的意念,并非真正的“安抚”,而是一丝极淡的、引导性的“敌意”,目标,直指刘雄!
“哼唧——!”
小花接收到这模糊的意念,本就对刘雄不满的情绪瞬间被点燃、放大!它发出一声狂暴的嘶吼,后蹄猛地蹬地,全身力量爆发,使出了苦练多日的《猪豚冲撞》精髓,如同一道黑色闪电,朝着刘雄猛撞过去!
这一撞,势大力沉,快如奔雷,远超普通猪豚的扑击!
刘雄万万没想到这头猪竟敢主动攻击,而且速度如此之快!他仓促间想要运起灵力抵挡。
“砰!”
一声闷响,刘雄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胸口如同被大锤砸中,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狼狈不堪地摔在数丈外的泥地里,滚了一身的污秽。
“噗——”他喉头一甜,竟是一口血喷了出来,虽然伤势不重,但这份羞辱和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瞬间懵了。
那杂役弟子吓得面无人色。
李毅心中暗爽,面上却一副“焦急万分”的样子,连忙跑过去“搀扶”:“刘师兄!刘师兄你没事吧?这畜生今日不知怎的,突然发了狂性!都怪师弟管教不严!师兄你还好吗?”
刘雄被李毅“搀”起来,只觉得浑身疼痛,尤其是胸口,气血翻涌,看着李毅那“关切”的脸,再看看那头肇事后依旧对他龇牙咧嘴、凶相毕露的黑毛猪豚,他气得浑身发抖,却又发作不得。
难道真能跟一头畜生一般见识?而且这畜生看起来如此凶猛,继续纠缠,只怕自己还要吃亏。
“好……好你个李毅!养的好畜生!”刘雄咬牙切齿,一把推开李毅,色厉内荏地吼道,“今日之事,我记下了!我们走!”
说罢,在那杂役弟子的搀扶下,灰头土脸、一瘸一拐地匆匆离开了兽栏,连查验的事情都顾不上了。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李毅脸上的“焦急”瞬间化为平静,眼神深邃。
麻烦,只是暂时击退。刘雄和他背后的张执事,绝不会善罢甘休。而小花经过此事,在“黑旋风”眼中的形象,似乎又高大了几分?他注意到,“黑旋风”在小花发动攻击时,第一次正眼看向了小花,那眼神中,似乎少了几分高傲,多了几分……认可?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李毅走到小花身边,拍了拍它坚实的肩膀:“干得不错。”又看了一眼目光不再那么冰冷的“黑旋风”,心中那个荒诞的计划,似乎……真的可行。
只是,留给他的时间,恐怕不多了。他必须尽快促成小花的“好事”,拿到系统反馈,提升实力,以应对接下来更大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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