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脉通星河
小海考上大学那年，选了天体地质专业。开学前，她在山魂馆的“寰宇脉”图腾前放了块陨石碎片——那是科考队从月球背面带回来的，检测发现，其矿物成分与地球古老山脉的岩石惊人地相似。
“老师说，月球曾是地球的一部分，”小海摸着陨石，像在跟图腾对话，“就像昆仑和祁连，分开了，却还带着彼此的基因。”
海脉看着女儿，想起小昆仑给海脉取名时说的“山海同脉”，如今这脉，竟要通向星河了。观测站的“寰宇山脉联盟”早已升级为“地外山脉研究中心”，墙上的地图不再局限于地球，而是挂上了太阳系行星山脉分布图：火星的奥林匹斯山、金星的马克斯韦尔山、月球的阿尔卑斯山……红线从地球的昆仑祁连出发，一路延伸，把这些星球上的山脉都串在了一起。
这年，中心收到了火星车传回的新数据：奥林匹斯山的火山岩样本中，检测到了与地球“连山层”相似的过渡结构——“像是火星的山脉在模仿地球的融合模式，”小海的导师，一位头发花白的天体物理学家激动地说，“宇宙中，山脉的融合或许是普遍规律。”
“连山节”变成了“星河脉节”。这年的庆典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台巨大的全息投影仪，它能实时显示火星奥林匹斯山的地质活动。当屏幕上出现火山熔岩流动的画面时，台下的孩子们发出阵阵惊呼——那些熔岩的轨迹，竟与昆仑祁连交界的岩浆房活动轨迹几乎重合。
“看，火星的山也在‘拥抱’，”小海指着屏幕，对身边的孩子们说，“它们和地球的山一样，都在努力把自己连成一片。”
一位参与过登月计划的老宇航员也来了。他带来了块月球岩石，说当年在月球上行走时，总觉得那里的山脉轮廓很熟悉，“像极了地球上的昆仑，只是没那么多草木，却透着股一样的倔强。”他把月球岩石放在“寰宇脉”旁边，两种岩石在灯光下交相辉映，像跨越三十八万公里的握手。
小海的毕业论文，研究的是“太阳系山脉同源性”。她在论文里写道：“46亿年前，太阳系的行星都诞生于同一片星云，那些构成山脉的岩石，最初是同一团尘埃。就像人类源于非洲，山脉源于星云，分离是暂时的，融合是归宿。”
论文答辩那天，评审团里有位来自俄罗斯的天体地质学家，他听完后，突然拿出一张照片：那是他在国际空间站拍摄的地球夜景，昆仑与祁连交界的地方，灯光像条绿色的丝带，与其他大陆的灯光连成一片，“这是人类给山脉系的腰带，”他说，“而山脉给宇宙系的腰带，早在几十亿年前就系好了。”
毕业后，小海加入了“地月山脉联合科考计划”。出发前，她回到山口，把论文打印出来，放在石头的画像前。画像里的老人依旧望着远方，仿佛能看见月球上的山脉，看见那些与地球同源的岩石，在星河里延续着融合的故事。
海脉陪着女儿在“同源”界碑前站了很久。界碑上的“同源”二字早已被岁月磨得温润，周围的缠山草长到了半人高，草籽被风吹向天空，像要跟着小海去月球。“记得带些昆仑的草籽，”海脉轻声说，“让月球也尝尝地球的味道。”
小海走的那天，山口的人都来送她。全息投影仪播放着火星奥林匹斯山的影像，与远处的昆仑祁连重叠在一起，分不清哪是地球的山，哪是火星的山。老宇航员唱起了改编的“连山歌”，调子依旧苍凉，歌词却换成了“地球山，火星山，星河一脉永相连……”
小海的飞船升空时，正好掠过昆仑祁连的上空。从舷窗往下看，连绵的山脉像条绿色的巨龙，龙尾浸在太平洋里，龙头却仿佛要伸进星空。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在沙地里画的地球，想起红绳串起的石子——原来那些孩子气的想象，早就是宇宙的真相。
飞船进入地月轨道时，小海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昆仑草籽。她知道，这些草籽或许永远长不出草，却能带着地球山脉的气息，飘向月球的尘土，像个温柔的信使，告诉那里的山脉：
我们曾是一团星云，
我们终将脉通星河，
在宇宙的褶皱里，
完成一场跨越光年的相拥。
而山口的观测站里，海脉正对着屏幕上的星河图微笑。图中，地球的山脉与月球的山脉、火星的山脉被一条条虚线连接，像张巨大的宇宙网络。她知道，小海和无数像她一样的研究者，正在做着和老栓、石头、小昆仑同样的事——守护一份跨越时空的约定，让“脉”的故事，从地球走向星河，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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