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笨拙的“公交车长”
阳光像碎金一样洒在海面，穿透二十米深的海水，在沙质海底投下晃动的光斑。一辆特殊的“公交车”正缓缓驶过——那是一条翻车鱼，体长近三米，扁平的身体像被拍扁的椭圆形面包，银灰色的皮肤上布满了褐色斑点，巨大的尾鳍像被截断后剩下的小突起，游动时像块笨拙的浮木。
“阿扁，慢点！你又把珊瑚枝蹭断了！”一条蓝唇鱼从翻车鱼背上的“乘客席”探出头，用吻部轻轻啄了啄翻车鱼的皮肤。阿扁是这条翻车鱼的名字，因为身体扁平得像块 pancakes（薄煎饼），被珊瑚礁居民们戏称为“海中公交车”，而他自己，也乐得当这个慢悠悠的“车长”。
阿扁的“车厢”其实是他宽阔的背部和体侧。粗糙的皮肤表面附着着一层藻类，像铺了层绿色的地毯，正好给小型鱼类和无脊椎动物提供了栖息之地。此刻，他的背上趴着三只豆娘鱼，左侧吸附着两只小章鱼，连鳃盖后面的缝隙里都藏着一只小海马，正随着他的游动晃悠悠地荡秋千。
“抱歉抱歉，”阿扁的声音像水泡破裂般含糊，他努力调整尾鳍的摆动幅度，让身体更平稳地穿过珊瑚礁缝隙，“今天的水流有点乱，不好控制方向。”他的游泳技术确实算不上好，翻车鱼家族天生不擅长快速移动，主要靠背鳍和臀鳍的交替摆动前进，看起来就像在水里“翻滚”，这也是它们名字的由来。
突然，前方的珊瑚丛中冲出一群雀鲷，为首的雄鱼带着亮蓝色条纹，气势汹汹地朝阿扁冲来：“大块头！不准从我的领地过！你把我的鱼卵都晃得移位了！”阿扁赶紧停下，巨大的身体在水中悬停时微微摇晃，像艘抛锚的船。
“我们绕路走，”阿扁用胸鳍轻轻拍了拍背上的豆娘鱼，“麻烦大家抓稳了。”豆娘鱼们立刻用胸鳍紧紧贴住阿扁的皮肤，小章鱼也收紧了吸盘。阿扁缓慢地调转身体，绕着珊瑚礁的边缘游动，背鳍划出一道笨拙的弧线，逗得躲在海扇后面的小丑鱼们偷偷发笑。
“车长当得真不容易，”趴在阿扁右眼上方的清洁虾感叹道，它正用螯钳帮阿扁清理眼角的寄生虫，“每天要接送这么多乘客，还要应付各种脾气不好的‘路霸’。”阿扁舒服地眯起眼睛，巨大的眼球上覆盖着一层透明的保护膜，能防止被沙粒划伤：“能帮大家省点力气，挺好的。”
作为珊瑚礁区有名的“移动栖息地”，阿扁每天的路线相对固定：清晨从浅海的海藻床出发，途经珊瑚礁觅食区，中午到海胆聚集的岩石区，傍晚再回到海藻床。这条路线涵盖了多种栖息地，正好方便不同的“乘客”往返。
临近中午，阿扁抵达了岩石区。几只海胆正趴在礁石上啃食藻类，看到阿扁过来，立刻竖起尖刺发出警告。阿扁知道它们的脾气，停在安全距离外，背鳍轻轻拍打水面。很快，几只隆头鱼从岩石缝里钻出来，它们是来搭乘“公交车”去珊瑚礁产卵的。
“扁哥今天准点到达啊，”最大的隆头鱼用吻部蹭了蹭阿扁的侧线，这是它们之间打招呼的方式，“昨天搭你的车省了好多力气，不然赶不上产卵潮了。”阿扁晃了晃尾鳍，算是回应。他的侧线能感知水流的细微变化，也能“听”到其他鱼类的低频声音，虽然说不出复杂的话，却能精准理解同伴的意思。
当隆头鱼们都爬上“车厢”，阿扁再次启动。阳光透过他半透明的鳍膜，在水中投下斑驳的光影，像车窗外流动的风景。背上的乘客们有的在聊天，有的在打盹，有的则好奇地打量着路过的海龟。阿扁觉得，自己这笨拙的身体，或许正是为了承载这些生命而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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