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礁旁的“大家族”
绿鳞海蛇阿绿又怀孕了。这是她今年的第三窝卵，沉甸甸的卵袋坠在腹部，让她游起来像片摇摇晃晃的翡翠叶子。珊瑚礁里的邻居们见了，都忍不住打招呼：“阿绿，又添新成员啦？”
阿绿吐了吐分叉的舌头，鳞片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孩子们多了才热闹嘛。”她摆动尾巴，灵巧地穿过珊瑚枝桠——虽然怀着孕，捕猎的本事可没丢，刚才还在沙地上逮了只肥硕的海蟹，现在正打算找个安全的地方，把蟹肉藏起来给未来的宝宝们当“见面礼”。
她选的产卵地是片隐蔽的洞穴，洞口被海扇遮挡着，只有熟悉路径的鱼才知道这里。洞穴里铺着柔软的海草，是阿绿特意从深海拖来的，像张舒服的婴儿床。前两窝孵化的小海蛇们就藏在这里，最小的才刚褪去胎皮，通体透明，像些会动的玻璃丝，正围着阿绿的尾巴打转。
“妈妈，这次的弟弟妹妹什么时候出来呀？”一只半大的小海蛇用头蹭着她的腹部，声音细细的，像气泡破裂。阿绿用身体轻轻裹住它：“快了，等月圆的时候，它们就会钻出来跟你们玩。”
其实海蛇通常不会这么频繁地繁殖，但阿绿有自己的道理。她见过太多同伴被渔网缠住，见过鲨鱼把小海蛇当成点心，见过污染的海水让卵袋慢慢腐烂。“多生一个，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她常对孩子们说，这话里藏着她见过的风浪。
有次暴雨过后，洋流变得湍急，阿绿刚产下的卵袋被卷向深海。她追了整整一夜，鳞片被礁石划破好几处，渗出血丝，终于在黎明前把卵袋救了回来。回到洞穴时，前两窝的小海蛇们正排成队，用身体堵住洞口——它们怕妈妈回来找不到家。
“傻孩子们。”阿绿把卵袋放进海草堆，眼里泛起水光。小海蛇们立刻围上来，用小小的身体蹭她的伤口，像在给她取暖。那一刻，她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月圆之夜，新的小海蛇们如期孵化。这次足足有二十条，像撒了一把会动的绿丝线。阿绿的“大家族”更热闹了：大点的孩子教小点的捕猎，教它们辨认有毒的海葵，教它们怎么顺着洋流的方向躲避危险。
小丑鱼路过时，总爱打趣她：“阿绿，你家快住不下啦，要不要分点孩子到我家海葵里？”阿绿笑着吐吐舌头：“不了，我的孩子们要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才好。”
她知道，珊瑚礁里的危险从未消失，但看着身边越来越多的绿色身影，看着它们在海草间穿梭，在珊瑚枝上晒太阳，在月光下跟着她学习生存的本领，她就觉得心里踏实。
有只最小的小海蛇，总爱往阿绿背上爬，把她的身体当成最安全的礁石。阿绿游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阿绿从不生气，反而把最肥的小鱼让给它，用身体为它挡住湍急的水流。
“等你长大了，也要保护弟弟妹妹呀。”阿绿轻声说。小海蛇似懂非懂，只是往她背上又爬了爬，把脑袋埋进她温暖的鳞片里。
月光透过海水，照在热闹的洞穴里，照在阿绿和她的孩子们身上，像层温柔的纱。阿绿盘起身体，将所有孩子护在中间，听着它们均匀的呼吸声，感受着卵袋里新生命的悸动。
她知道，只要她还在，只要这“大家族”还在，珊瑚礁里就永远有绿色的身影，有生生不息的希望，像这洋流一样，永远向前，永远繁衍。而她这位爱繁衍的海蛇女士，会继续在这片珊瑚礁旁，守护着她的孩子们，守护着这代代相传的温暖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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