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傍晚，寒风已经开始刺骨。肖珂云站在城峰电子大厦对面的公交站台后，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精致的购物袋。袋子里装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外套，是她跑了好几家商场才选中的款式。记得去年这个时候，袁一凡总是穿着一件已经起球的旧外套加班，她当时还笑话他不知道对自己好一点。
昨天从母亲那里听说，袁一凡最近经常加班到很晚。刘美娟的本意是埋怨袁一凡一点不念旧情，只顾工作不念着感情的事，可肖珂云却立刻想到了他会不会着凉。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让她坐立不安。今天一早，她就揣着这几个月省吃俭用攒下的钱，直奔市中心的商场。
此刻，她躲在站台的阴影里，眼睛死死盯着大厦的旋转门。下班的人群络绎不绝，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结束一天工作的轻松。她看着那些穿着得体职业装的女性，忽然想起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如果不是当初鬼迷心窍辞了工作，现在是不是也能像她们一样，活得有尊严些？
寒风卷着落叶打在她单薄的裤腿上，她打了个寒颤，把购物袋抱得更紧了些。羊绒柔软的触感透过纸袋传到指尖，让她想起很久以前，袁一凡总是把她的手揣进自己的大衣口袋取暖。
终于，在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旋转门口时，肖珂云的心脏猛地一跳。袁一凡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手里提着公文包，正和身边的同事说着什么。他看起来瘦了些，但精神很好，说话时偶尔会露出淡淡的笑容。
肖珂云深吸一口气，快步穿过马路。她的脚步有些虚浮，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
“一凡！”
袁一凡闻声转过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旁边的同事识趣地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
“你怎么在这？”他的语气平静得让人心寒。
肖珂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把购物袋递过去：“天气冷了，我给你买了件外套。是羊绒的，很暖和...”
她的话还没说完，袁一凡就打断了她：“不用了，我自己有衣服。”
他的手始终插在口袋里，丝毫没有要接过的意思。
“可是...”肖珂云的手悬在半空，进退两难，“你经常加班，晚上回去会很冷...”
“我说了不用。”袁一凡的语气加重了些，“你拿回去吧。”
他侧身就要离开，肖珂云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拉住他，却被他轻轻避开。这个微小的动作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一凡，我只是...只是担心你...”她的声音开始发抖，“我没有别的意思...”
袁一凡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厌恶，只有一种让她窒息的疏离。
“肖珂云，我们早就离婚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说完，他转身走向停车场，步伐稳健，没有一丝犹豫。
肖珂云愣在原地，手里的购物袋突然变得无比沉重。她看着袁一凡的背影，想起很久以前，每次她来接他下班，他都会快步走过来，第一时间握住她冰凉的手。
“女士，请别在这里逗留。”保安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礼貌却坚定地拦住了她想要追上去的脚步。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袁一凡的车从停车场驶出，汇入车流，消失在视野里。
手中的羊绒外套突然变得可笑起来。她想起刚才在商场，导购小姐热情地介绍这是最新款式，她甚至没看价格牌就刷了卡。那几乎花光了她这个月的生活费，可现在...
寒风吹起她的发丝，她这才发现自己站得太久，腿已经麻了。路过的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她慌忙低下头，把购物袋紧紧抱在胸前，仿佛这样就能护住最后一点尊严。
公交车上，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车窗映出她苍白的脸，还有那个精心包装却送不出去的礼物。她忽然想起，结婚第一年的冬天，袁一凡用第一个月的奖金给她买了一件昂贵的羽绒服。她当时还埋怨他乱花钱，可现在才明白，那不只是件衣服，而是他想要给她最好的一切的心意。
而她回报他的，是什么？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滴在购物袋上，晕开深色的水渍。她慌忙擦掉眼泪，生怕被人看见。可越擦，眼泪流得越凶。
手机震动起来，是母亲发来的消息：“怎么样？他收下了吗？”
肖珂云看着那条消息，苦笑着把手机塞回口袋。她该怎么告诉母亲，那个曾经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现在连她买的衣服都不愿意要。
下车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她抱着那个沉甸甸的购物袋，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单。
路过一个垃圾桶时，她停顿了一下，想要把衣服扔掉。可最终还是没有舍得。这件外套，就像她那些无处安放的关心，注定只能被她自己珍藏。
推开出租屋的门，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她把购物袋轻轻放在床上，看着那件昂贵的羊绒外套，忽然觉得这个冬天，比想象中还要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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