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挺直了几乎要被文件压垮的脊梁,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憋屈和斗志都吸入肺中。窗外,基地的探照灯光划破泰拉永恒的寒夜,在冰原上投下长长的、冷硬的光痕。身边,刻俄柏正努力地与最后一点粘在手指上的蜜饼碎屑作斗争,粉嫩的舌头灵巧地舔舐着,那双大眼睛满足地眯起,全然一副“博士天下第一好”的单纯模样。这极大地助长了我的气焰。
“小刻!”我压低声音,语气却带着蛊惑般的激昂,“跟我来!博士带你去见一个人,只要说服了她,从今往后,基地的蜜饼库房就对你二十四小时开放!管够!管饱!”
“真的吗?!”小刻的眼睛瞬间爆发出堪比至纯源石的光芒,她一把抓起立在墙边的“很热的刀”,另一只沾着糖渍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衣角,用力点头,力道大得差点把我拽个趔趄,“小刻去!博士快带路!小刻最会说服人了!用这个!”她炫耀般地晃了晃她那把巨大的武器。
“好!有志气!跟我冲!”我大手一挥,仿佛率领着千军万马,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凯尔希的办公室进发。走廊墙壁上冰冷的金属反光都似乎被我们(自以为)的气势所震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感。
来到那扇光洁得能照出我此刻虚张声势表情的门前,我深吸一口气,没有选择敲门——那是认输的表现!我飞起一脚(尽量模仿着电影里帅气的动作,虽然牵动了旧伤导致动作有些变形),“砰”地一声将门踹开!
“凯尔希!老女…咳!凯尔希医生!”我声如洪钟,努力让自己的身影看起来高大一些,尽管正死死抓着我衣角的小刻让我看起来像个带娃冲锋的滑稽演员,“看我带来了谁!我们钢铁阵线的新锐干员,刻俄柏!如此强援加入,某些不合时宜的、扼杀组织活力的陈旧规定,是不是该…”
凯尔希端坐在办公桌后,那身影稳得像一座冰山。她甚至没有因我这粗暴的闯入而有一丝一毫的颤动,只是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笔尖在文件上点下了一个极重的小点。她缓缓抬起眼睑,那双冰冷的绿色眸子先是扫过一脸兴奋、还在咂巴嘴的小刻,眼神似乎难以察觉地柔和了千分之一秒,随即如同两把淬冰的匕首,精准而残忍地钉在我脸上,瞬间刺破了我所有的虚张声势。
“出去。”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能冻结空气的绝对零度,“敲门。”
三个字,像三记重锤砸在我的胸口。
但我还有小刻!我的王牌! 我慌忙躲到小刻身后,双手搭在她瘦小的肩膀上(能感觉到她肌肉瞬间的紧绷),凑到她耳边小声急促地怂恿:“小刻!快!告诉她!告诉她你的诉求!你最大的梦想!”
小刻被我一推,立刻昂首挺胸,将她那把骇人的大刀“哐”一声顿在地上,震得地板轻响。她深吸一口气,用能震落灰尘的音量,充满期待地喊道:“凯尔希医生!小刻想吃很多很多蜜饼!每天都要!博士说你可以批准!小刻很能干!可以帮你打很多很多的架!打谁都可以!”
办公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声和小刻因为激动而微微的喘息。
凯尔希的目光终于从我身上移开,重新落回小刻脸上,语气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刻俄柏干员,欢迎来到钢铁阵线。关于你的职责与待遇,后勤部门会依据规章办理。现在,请先到隔壁找阿米娅,她会带你熟悉环境并分配宿舍。”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如同精准投喂,“宿舍内会配有标准零食包。”
“好耶!宿舍有蜜饼吗?”小刻的注意力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间偏移。
“零食包内含多种选择,或许有蜜饼。”凯尔希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博士博士!我去找阿米娅了!”小刻立刻欢天喜地地对我挥了挥手,毫不犹豫地转身,拖着她的“很热的刀”哐啷哐啷地就跑了出去,清脆的喊声回荡在走廊,“博士别忘了我的蜜饼!”
我:“……” 我僵在原地,伸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仿佛一座被遗弃的雕像。叛徒!说好的百分百好感度坚不可摧呢?!一个“标准零食包”就把她收买了?!
现在,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凯尔希,以及她身后阴影里那开始缓缓蠕动、散发出危险低鸣的mon3tr。
“那么,博士。”凯尔希放下笔,双手优雅地交叉置于桌上,身体微微前倾,这个动作带来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无形压力,“你带着新干员,以破坏公物的方式闯入我的办公室,就是为了演示一次拙劣的教唆,和一场基于虚假承诺的、毫无意义的谈判?”
“我…我不是…我没有…”我的气势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干瘪下去,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脚跟撞在了门框上。
“看来白天的‘高空反思’并未能让你充分理解纪律的含义。”她站起身,mon3tr的身影彻底从阴影中浮现,冰冷的甲壳反射着顶灯的光,那低沉的嗡鸣声仿佛直接敲击在我的心脏上,“你对规章制度的公然藐视、对领袖职责的惊人怠惰、以及试图诱导新干员一同逾越规范的行为,必须得到立即且深刻的纠正。”
接下来的过程,是一场融合了极致精神打击和轻微物理提醒的“教育”。
凯尔希甚至没有离开她的办公桌后方,全程仅用她那冰冷、精准、如同手术刀般的语言,将我批驳得支离破碎——从智商到情商,从工作能力到个人品德,无一幸免。而mon3tr则忠实地执行着物理部分——用它那巨大而精准的爪子再次拎起瑟瑟发抖的我,熟练地通过专用升降通道,将我又一次悬挂在了基地外围墙那该死的、熟悉的、冰冷的金属挂钩上。
五千多米的高空,寒风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我的防护服上,发出猎猎的声响。我孤独地随着风力轻轻晃荡,俯瞰着下方渺小如模型的世界,内心充满了悲凉和绝望。胃里因为恐高而微微抽搐。
“孤鬼…兄弟…我他妈彻底理解你了…”我迎着风,声音带着哭腔喃喃自语,泪水差点被风吹出来。
不知在寒风中悬挂了多久,我才被mon3tr像处理垃圾一样摘下来,丢回指挥室门口。我感觉灵魂都快被冻出窍了。
踉跄着爬回我的指挥椅,我像一摊烂泥般瘫软下去,身体的疼痛和心灵的创伤交织在一起。
“去他妈的!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欧略略!”我压低声音对着空无一人的指挥室咆哮,用拳头无力地捶打着昂贵的操作台面(不敢太用力,维修费账单比mon3tr还可怕),“百分百好感度就是个屁!一块蜜饼就叛变!凯尔希老女人根本不是人!是莫得感情的魔鬼!”
无能狂怒之后,现实的冰冷再次袭来。那堆文件依然如山般堆在那里,凯尔希用红笔批注的deadline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妈的,不管了,先批…批完再说…不然今晚真要饿死了…”我认命地长叹一声,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颤抖着抓起那支仿佛重若千钧的电子笔,开始与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进行又一轮绝望的搏斗。
时间在笔尖的沙沙声和时不时的哀叹中流逝,窗外天色渐沉。我批得头昏眼花,颈椎发出抗议的悲鸣,决定出去透透气,顺便看看那个“叛徒”小刻是否安顿好了。
刚走到生活区温暖的走廊,就看到阿米娅正从厨房方向走来。她端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盘,上面整齐地码着几块刚刚烤好、散发着诱人甜香和热气的动物形状小饼干。她已经换下了白日里那身干练的防护服,穿着一件柔软的浅蓝色毛衣和长裤,显得居家而温暖。那对长长的、柔软的黑色兔耳自然垂顺在脑后,随着她轻快的步伐微微颤动,耳尖那抹柔软的白色绒毛在走廊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那对耳朵…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晃,看起来…无比柔软,温暖,仿佛拥有能抚平一切烦躁的魔力。
等等?手感?这个念头如同鬼魅般钻入我疲惫过度的大脑。不对!我在想什么?!那是阿米娅!是我亲手捡回来、看着长大的小兔子!(虽然长得有点快)我怎么能有这种亵渎的想法!理智呢?!
可是…理智早已被凯尔希的毒打碾碎、被无穷的文件吞噬、被小刻的背叛气化了!此刻支配着我的,是强烈到无法抑制的好奇心,是一种近乎本能般的、对温暖和柔软事物的渴望,是作死之魂在无尽压抑后的终极爆发!
阿米娅看到了我,停下脚步,脸上露出关切的神色:“博士?”她微微歪头,这个动作让那对耳朵自然地倾斜了一个角度,“您…还好吗?您的脸色看起来好苍白,而且…”她注意到了我死死盯着她头顶的、近乎贪婪的灼热视线,琥珀色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困惑和不易察觉的警惕,“…您的眼神好像有点…奇怪?”
她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盘子微微向怀里收了收,像是某种下意识的保护动作。
我的理智在这一系列细微的动作中彻底崩断,化为齑粉。
“没、没事!博士好得很!”我干笑着,声音有些发飘,不自觉地向前凑近了一步,手指下意识地相互摩擦着,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触感,“那个…阿米娅啊…”我的喉咙有些发干。
“嗯?博士您有什么吩咐吗?”阿米娅乖巧地应着,但身体却微不可查地向后缩了一小步,那对长耳也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微微向后贴附了一些。
“能不能…让博士…摸摸你的耳朵?”我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用一种近乎气声的、带着诡异渴望的语调问出了这句注定要载入我人生黑历史的话。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阿米娅彻底愣住了。
她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瞬间睁大到了极限,清晰地倒映出我此刻堪称“猥琐”的表情。脸颊上的血色以惊人的速度迅速褪去,又立刻被更加汹涌的红潮所覆盖,一直蔓延到耳根,让那对耳朵尖端的白色绒毛都仿佛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粉色。她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猛地吸了一小口气,端着盘子的手微微一抖,一块小饼干差点滑落。她下意识地用空着的那只手护住了自己的耳朵,声音变得细弱而颤抖,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羞涩和惊慌。
“我…我的耳朵?博士…您、您说什么?为、为什么突然…”她的话语变得支离破碎,目光慌乱地四处躲闪,就是不敢再看我。
“就…就一下!就摸一下!”我急切地上前一步,双手无意识地抬起,做出一个想要触摸的姿势,眼神里的渴望几乎要化为实质,“博士就是太累了…需要一点…一点治愈!你看,小刻的耳朵我都摸过了,手感超好!我就想知道…兔兔的是不是不一样…”我开始语无伦次,试图用歪理来掩盖自己变态的行径。
阿米娅的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她彻底低下头,光洁的额头几乎要碰到怀里的盘子,那对惹祸的耳朵也完全耷拉了下来,紧紧地贴住了她的头发和脖颈,仿佛想要把自己藏起来。纤细的肩膀微微缩起,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极度窘迫和想要逃离的气息。
就在这空气几乎要凝固、我的魔爪即将(或许)不受控制地伸出去的瞬间——
“咳咳!!!”
一声故意拔高、拖长了调子的、响亮无比的咳嗽声,如同惊雷般在安静的走廊炸响。
我和阿米娅如同触电般猛地弹开,迅速拉开了至少两米的距离。
只见孤鬼双手抱胸,斜倚在走廊的转角墙上,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极其欠揍的戏谑笑容。坤坤爆从他宽阔的背后探出半个脑袋,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在我、阿米娅以及她手里那盘幸存的饼干上来回扫视,嘴里还发出“啧啧”的声音。明剑则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不知何时掏出了他的电子笔记本,推了推反光的眼镜,面无表情地快速记录着什么,指尖在屏幕上飞舞。
“哎哟喂,老大,”孤鬼拖长了语调,声音里充满了玩味,“虽然我们知道您最近被凯尔希医生…嗯…‘特别关照’,压力山大,但这压力…也不能往我们可爱的小阿米娅身上释放啊?这是不是有点…太禽兽了?”他特意加重了“特别关照”和“禽兽”这两个词。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跳了起来,脸红脖子粗地疯狂否认,声音因为心虚而拔得极高。
阿米娅发出一声极轻的、近乎呜咽的惊呼,脸红的程度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她小声地、飞快地丢下一句:“博士各位哥哥我还有事先走了!”,然后就像一只受惊的真正兔子般,端着她的盘子,头也不回地飞快跑掉了,只留下一个仓惶失措、令人心疼的背影。
坤坤爆望着阿米娅瞬间消失的方向,遗憾地舔了舔嘴唇:“可惜了那盘小饼干…看着就酥…老大,你也太心急了点,看把人家孩子吓的。”
明剑“啪”地一声合上电子笔记本,用他那特有的、毫无波澜的语调进行精准补刀:“根据最新观察数据,博士您方才的行为已涉嫌违反凯尔希医生于三日前颁布的《基地成员行为规范修正案》第38条,关于‘禁止对未成年干员进行任何形式的非必要肢体接触及言语骚扰’的规定。建议您主动提交一份不少于五千字的检讨报告,或许能减轻处罚。”
“停!闭嘴!都给我闭嘴!”我赶紧打断他们,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疼欲裂,刚才的尴尬和现在的窘迫交织在一起,让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你们三个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干嘛?!”
孤鬼这才稍微收敛了一点那欠揍的笑容,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会议厅的方向:“也没啥大事,就是眼看咱们哥几个倒霉催的穿越到这破世界也快满一周年了,琢磨着是不是该搞个周年庆活动什么的?大家最近被老女人压榨得灵魂都快出窍了,正好找个由头乐呵乐呵,喘口气。”
坤坤爆一听到这个,立刻把饼干和阿米娅都抛到了脑后,眼睛放光地凑上前:“对啊对啊!搞个超——大型的派对!所有食物无限量供应!把黍姐姐再请回来!我要吃她做的红烧肉!烤兽排!蜜汁叉烧!”
明剑推了推眼镜,冷静地分析:“从群体心理学角度分析,在长期高压环境下,定期举办集体性娱乐活动确能有效缓解焦虑情绪,大幅提升组织内部凝聚力与成员归属感。数据支持此项提议。我投赞成票。”
我眼前顿时一亮!周年庆!绝妙的主意啊!这简直是黑暗中的灯塔,沙漠里的绿洲!是正大光明反抗凯尔希“暴政”、找回人生乐趣的绝佳机会!
“走!立刻去会议厅!”我瞬间将刚才的尴尬和疲惫抛诸脑后,仿佛被打了一针强心剂,腰不疼了腿不酸了,“把一文、凯特、吠舌,还有各小队队长都叫上!我们必须好好策划一下!要办就得办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
至于那社死的几分钟…嗯,只要我单方面宣布遗忘,那就等于从未发生过!对,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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